那是个男的,肩膀比较宽厚,那会儿他正往外走,所以我只看见了他的背影。
可能是因为昏迷了几天,我脑袋还不太清醒,只觉得这人熟悉,但寻思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到底是谁。
我就没再想,正好这家民宿的老板在院子里杀鸡,我就走过去看了会儿热闹,想顺便跟他搭个话,打听打听那个孟道长的消息。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操着一口我听不太懂的本地口音,看我往他身边走,还嘱咐我别靠太近了,弄不好容易崩我一身血。
我说没事儿,然后蹲在他面前问他:“大哥,你这鸡是自己家养的啊?”
他点点头,说是我们来之前那几个客人点的,说是要吃干炒鸡,然后他一边拎着鸡翅膀一边问我,你们晚上准备吃点啥啊?要不也来只鸡尝尝,这都是我们本地的溜达鸡儿,从小吃虫子长大的。
他也是尽量跟我说普通话了,好歹半听半猜的也能明白他啥意思,我就跟他说看看吧,等那俩人回来再说。
然后我就瞅了眼他手里那只鸡,想看看溜达鸡跟我们平时吃的鸡有啥不一样,但看着看着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因为这鸡太老实了,被人抓住翅膀都不挣扎,甚至刀架脖子上都一动不动。
我就有点奇怪,问他,大哥啊,你们这边的鸡都这么狠吗?刀架脖子上都不害怕,英勇就义了属于是。
这老板就皱着眉头说我也奇怪呢,平时这些鸡可欢实了,每次杀都弄满院子毛,谁知道今天是咋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菜刀在鸡脖子上拉了一刀,放血的时候他抬头问我:“从哪儿来的啊小伙。”
我说东北,老板就说东北那嘎达冷啊,听说冬天在外面尿尿都得带跟棍儿,有这事儿没?
都给我整乐了,我说哪有这么邪乎,东北没冷到这种程度,再说男的出去尿尿能拎根棍儿站着敲,女的咋整?蹲着她也敲不着啊。
然后我俩就蹲那乐,乐着乐着老板就说东北是个好地方啊,不管多大的灾都饿不着,不像咱们这种不了粮食,前几十年遇到灾了都饿的两眼直冒绿光,不过现在生活好多了,饿不着了。
他这话说的我也有点感叹,其实仔细想想,这种与世隔绝的农村生活也挺好,自己做点小买卖,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是丰衣足食,我也真是没啥太大追求,就感觉后半辈子要能这样过去也挺好。
聊着聊着,那只鸡的血也差不多放干了,老板就随手把鸡往院中间一扔,站起来嘟囔了一句妥了,一会儿鸡出锅了我喊你啊,给你整两块尝尝。
我说那多不好意思啊,再说这不是人家点的么?老板就说少两块没事,这鸡本来就大,再说一只鸡才三十块钱,这么便宜还挑啥呢!
我就笑嘻嘻的说行,那就谢谢你了,对了大哥,你们这村子里有没有会看病的啊?
“看病?”
老板愣了一下,跟我说看病得去医院啊,我们这村小,也没有土郎中啥的,要是感冒了想打针得去乡里。
我摇摇头说不是那种病,咋说呢,就是给人看虚病的,这种人在我们东北叫出马仙,不知道在你们这叫啥。
老板就说啊,我明白了,你们那供的是胡三太爷,我们这供的是泰山老奶奶,像你说给人看病的那些,我们这叫香头,咋了小伙子你是来看病的?要看病找孟瘸子啊,他看病可准,比那些香头灵多了!
给我造一愣,孟瘸子?难不成他说的就是那个孟道长?
我就问老板,你说的孟瘸子是不是个道士啊?老板说对对对,你咋知道他是道士呢?他成天穿个破洞的粗布道袍,还总瘸着一条腿,整天神叨叨的,总来我们村混吃混喝,不过他确实有本事,帮村里娃娃看病,给村里人祈福都特灵,所以这些人也都愿意给他吃的。
老板又说不过这孟瘸子可不好找,他住在山里呢,好像在卖饭棚那一带,你要着急就上去找找他,不着急就在村里待上几天,算算日子,估计再过半个月他就该下山来了。
听老板这么说,我就感觉这应该是孟道长没错了,可老板说他穿的破衣烂衫又瘸腿,还总跟村民蹭饭吃,这形象跟我想的差距太远了啊。
我寻思莹莹既然让我来找他,那他应该是个特有能耐的道士,可这种人为啥会是这种形象?
本来我还想问问老板那个卖饭棚应该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怪事发生了。
刚才我是亲眼看到那只鸡死后被老板扔出去的,但不知道为啥,这只被放干了血的鸡突然‘咕咕咕’叫了几声,那动静就跟被人掐住脖子似的,一边叫,脖子上的刀口还一边往外喷着血沫子。
都给我俩看傻了,这还不算完,叫了几声之后这鸡竟然‘扑腾’一下站起来了,面朝我俩,一对眼睛就跟通了人性似的死死盯着我俩看。
我见过杀鸡的,可没见过这么邪乎的场面啊,就看那只鸡盯我俩几秒钟,突然忽闪着翅膀就朝我俩扑了过来!
我当时人都麻了,第一反应就是,这鸡绝对是中邪了!
但反应也算挺快,在它扑到我的瞬间闪到了一边,但旁边的老板就没那么好运了,那鸡看没扑到我立马转了个弯,扑腾着翅膀直奔着老板面门扑去,俩爪子死死嵌住他肩膀,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通狠啄。
我不知道人被鸡啄是一种什么感觉,但老板当时是被啄的嗷嗷直叫唤,鸡的嘴特别锋利不说,它就像不知道累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看样子甚至想要了老板的命。
听见外面的骚动,一直在厨房忙活的老板娘也出来了,她一边挥舞着菜刀一边骂那鸡,可鸡那会儿都已经死了,它根本就不害怕。
而且老板因为疼痛本能的满院子跑,她找不准角度也没法下刀去砍。
当时老板娘都给急哭了,眼看着老板的眼睛就要被啄瞎,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怀里那块吊坠。
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我咬牙掏出那块玉佩攥在手里,直接一拳朝着那只中邪的鸡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