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龙魔女却意外出声,惊讶地看向箱子手中的魔剑‘格温德斯’,“……‘黑钢之刃’格温德斯,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格温德斯’发出一声冷酷的哼声。
但这一次连方鸻都听懂了它的意思,可叨叨絮絮的魔剑罕有地并未回复,而是由一旁的箱子代为作答,“我可以饮下龙血,代你完成复仇,斩下龙王之首,继承誓约的宿命。”
少女回过头,看向方鸻。
方鸻则看着箱子,少年这才看过来,开口道:“……团长,我刚才接到了一个任务……”
方鸻看了一眼他怀中的‘格温德斯’,其实心中已了然前因后果,他再看向伊芙——沉默片刻之后,向少女轻轻点了一下头,“但我还有一个问题,尼可波拉斯。”
而这个问题。
是问向那金星之火,坠入尘埃,为世界带来末日的龙之魔女的。
他开口——
……
箱子悠悠醒转,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穹顶。
身边传来天蓝有些急切的声音,“他醒了!他醒了!箱子,箱子你没事吧,箱子,你怎么了?”
但少年一言不发,只移开捂在心口的手掌,他抬起手臂一看,手心之中一滴龙血赤红如同火焰,仿佛摇曳灼,似是夜空之中的星火。
箱子抬起头,正对上高大的酒保的目光,杜松·缄德回身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目光变得温和了许多,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守誓人的血脉自龙魔女之后断绝。
而三十年之后,又再度复——
昔日之敌,必将重临;但持剑之人,亦往复不绝。
“妮妮的来由……究竟是什么?”
但龙魔女尼可波拉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让他看到了一幅画面:
那座在黑夜之中缄默的古堡,方鸻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血蓟林地,艾矛古堡——他的目光穿过了黑暗的地下室,停留在悬挂在那里的一幅画作上。
那个面带黑纱、温尔雅的贵族千金,正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只是那双眸之内黑沉沉诞出一点火星,仿佛坠入尘埃,化作火海,尽一切。
那灰烬之下,火红的芽苗迎来新生,鲜血的花蕾结出赤红的宝石,宝石之中,一只细小的人影正在沉睡,如同摇曳的火苗——他看到了巫妖唐德的姐姐,格罗斯尔家族那位温婉的贵族千金,看到了黛丽丝——那目光锐利的猫女士。
最后看到了伊芙。
每一个禁锢在龙魔女誓言之中痛苦的灵魂,这些灵魂之上的枷锁一道道消逝了,而新生的妮妮,则从那最纯洁的灵魂深处诞生。
她是她们。
但她又不是她们。
“她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你的金色火焰,”尼可波拉斯的身影正在一点点消失,“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重复我的——我们的悲剧。”
方鸻胸口的金焰之环微微闪光,又继而消沉,最后化作了一枚普通的指环。
那是它的,最后一次闪耀——
萨罗娜默默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接下来,”维克多低声道,“是芬里斯,米莱拉的注视。”
那一道目光很平静。
“他在那里守护了米莱拉的圣物,生命女神是一个生性淡泊的神,她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他恪守她的信条,守护了芬里斯与云层港,于是便得到她的注视。”
维克多的声音静静的,显然对此早有所料,淡淡的眷顾环绕在圣殿上空,几乎微不可查。
那注视之中还缠绕着别的什么东西,萨罗娜分辨出了那严肃的、兵戈的气息,那是公正的女士玛尔兰,原来她从那时候就对他投下一瞥了,那么接下来——
“是南境大赛之后……”
离开埃尔芬多议会,七海旅团向南进入了银沙沙海,由于伊斯塔尼亚人从不对外人谈及七海旅团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因此很少有人知晓一年多以前在沙漠之国所发生的一切。
但占星术士们至少观察到一件事,有人在伊斯塔尼亚触发过一次神谕。
玛尔兰的神谕。
不过两人先感受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息,“龙王利夫加德,”一旁的塔达祭祀开口道,“托拉戈托斯逃走之后,利夫加德的封印也为之松动,他们曾在那里与它交过手。”
传奇的经历。
萨罗娜和维克多互视了一眼,纵使在圣选者之中,这也算得上是传奇的经历——从芬里斯到银沙沙海,从龙魔女到龙王利夫加德,又有几个人经历过这样的生死考验?而那,才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