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军将士的口号越来越整齐嘹亮,并没有傻到家的晁直脸上神情当然也越来越惊愕,也忍不住下意识的去看旁边的同僚郑伦,发现郑伦的脸色有些苍白后,晁直顿时疑心大起,试探着向郑伦问道:“郑主吏,乱贼军队整齐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郑伦的额头上明显出现了汗水,吞吐着说道:“晁左尉,这个下吏怎么可能知道?下吏是今天才到的前线,又不清楚乱贼的情况,怎么知道他们鬼喊这句话做什么?”
言罢,郑伦又赶紧说道:“不过晁左尉,你才是千万别上乱贼的当,我们县尊让你退兵回去,是想让你率兵守住县城,等待郡守的援军,绝对没有什么加害的心思。好了,时间不早,我该上船了,晁左尉,你多保重,赶紧过来。”
说着,脚步已经在悄悄后退的郑伦转身就想走,不过事情到了这步,晁直除非是傻了才会让郑伦离开,向自己的亲兵随意一努嘴,两个晁直的亲兵立即上前,伸臂拦住了郑伦。郑伦大惊,赶紧回身向晁直问道:“晁左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晁直不答,只是下意识的盘算自己退兵回去后可能得到的下场,还马上想到了什么叫做上屋抽梯,过河拆桥,也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也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亲兵突然一指少帅军的方向,提醒道:“左尉快看,乱贼那边,有一匹快马过来了。”
晁直赶紧抬头,见少帅军阵中果然奔出了一名骑士,快马加鞭的冲到自军近前,抬手放出一支弩箭,弩箭的箭头粗大并呈白色,明显绑有什么东西,飞到了秦军阵前不远处落下。晁直心领神会,马上喝道:“把那支箭拿过来给我!”
命令传达,那支少帅军骑兵射出的弩箭很快就送到了晁直的面前,箭头上也果然绑得有一束白布,晁直亲手取下白布展开一看,见布上字迹潦草的写了一段白话,全如下:
“晁直兄切勿中计,不瞒兄长,为劝你归降,三日之前,我派人到取虑城中去迎接你妻儿老小返回下相,并诈称兄长你已经暗中归降于我。现在我派去的人没有音信,你又突然退兵,我怀疑是取虑县令抓到了我的密使,担心你真的归降于我,故而好言骗你退兵,然后收缴你的兵权,将你加害!冒昧有罪,但兄长你千万不要中计!大楚少帅,项康。”
还没把项康匆匆写成的信看完,晁直就已经怒满胸膛,而当粗略看完了信后,晁直当然更是暴跳如雷,放声狂吼,“项康小儿!你他娘的够狠!”
听到这发自肺腑的咆哮,本已经脸色苍白如纸的郑伦当然是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脸上顿时恢复了一些血色,也赶紧向晁直问道:“晁左尉,项康那个逆贼,在信上说了什么?”
回答郑伦的,是晁直愤怒而又狂暴的目光,不过晁直也还算有些理智,眼珠子稍稍一动后,晁直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郑伦的衣领,把身材有些矮小的郑伦直接提离了地面,怒吼问道:“我的妻子呢?我的孩子呢?你们把她们怎么样了?”
“晁左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郑伦的额头上再度汗水淋漓,战战兢兢的说道:“你的夫人和你的孩子,当然都是好好的在取虑城里。”
“还敢骗我?!”晁直怒吼,“说,你们到底把她们怎么样了?再不说,老子宰了你!”
郑伦不敢说话了,脸上的慌张恐惧神色更是无法遮掩了,原本还有些怀疑这是项康离间奸计的晁直心中也逐渐有了定论,干脆一把拔出腰中佩剑,神情狰狞的问道:“姓郑的,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替姓王的来骗我退兵回去送死?我的妻子儿女,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郑伦脸上的汗水足可以洗脸了,晁直则满脸杀气的慢慢举起了剑,郑伦彻底崩溃,还道是项康已经在信中告密,恐惧到了极点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张口就惨叫道:“晁大兄饶命!晁大兄饶命!我也是被逼的啊,是王县尊逼着我来骗你回去送死的啊!我如果不来,他就要治我抗命不遵之罪,我是实在没办法,才替他来骗你的啊!”
真相终于大白,晁直却根本来不及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只是摇晃着郑伦的身体怒吼,咆哮问道:“那我的妻子呢?我的孩子呢?她们怎么样了?”
“她们没事,她们没事。”郑伦赶紧答道:“她们都好端端的住在你家里,没受你的牵连。”
“放屁!”晁直愤怒说道:“你们都已经准备把我骗回去一刀宰了,她们还能好端端的不受我牵连?”
事情到了这步,也由不得郑伦不说实话,哭丧着脸说道:“晁大兄,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骗你啊,她们真的没事,因为是你的夫人亲自向县尊告发了你,算是自告,所以她不用受牵连,你的儿女不知情,也不受牵连。”
“放屁!”晁直更是愤怒,咆哮道:“水儿她怎么可能告发我?我和她夫妻恩爱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告发我?!”
“晁大兄,你真不知道?”郑伦的语气突然有些古怪而又诧异,颤抖着问道:“晁大兄,你真的什么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听到什么风声?”晁直比郑伦更诧异。
“当然是尊夫人……,和王县尊的风声……。”郑伦的声音更加颤抖,说道:“县里早有传闻,说你的夫人,和我们的县尊……,有……,有那个……。小弟还听说,乱贼的使者找到你家时,你的夫人,还正好和我们王县尊在……,在一起……,在一起那个……。所以,晁大兄,你的夫人,绝对不会有事。”
砰一声,郑伦的身体落地,晁直的脸上也彻底变成了一片呆滞,满脸的难以置信,也满脸的绝望茫然。最后,还是在郑伦悄悄爬着往码头方向溜的时候,头顶某云笼罩的晁直才回过神来,一指郑伦吼道:“把他拿下!”
之前拦路的两名亲兵上前,象老鹰提小鸡一样的把郑伦给提溜了起来,轻而易举的重新架在晁直面前,郑伦绝望求饶,不过还好,晁直并没有一剑干掉郑伦,而是冷笑着说道:“捆了!这是我送给项少帅的见面礼!”
冷笑说完,晁直又冲着掌管旗令的自己亲兵吼道:“还楞着干什么?打旗号?全军散开!以一屯为一队,向左右散开!再有,停止过河,已经上船的兵士,全部下船!”
遵照晁直的命令,晁直从左尉府里带出来的亲兵摇动旗号,在前方列阵的秦军队伍虽然莫名其妙,但由于都是晁直一手调教出来的军队,取虑秦军将士还是忠实的服从了命令,以五十人为一队左右散开,把队列拉得越来越大。同时战车上的秦军将士也遵照晁直的命令,全部掉转车头,把装有利刃的车轭,对准了秦军自己的五十人小阵,然后又依照晁直的命令,全部下车侯命……
与此同时,项康当然也狞笑着下达了进兵命令,又喝道:“传令全军,高喊投降不杀的口号,举凡放下武器投降者,一律不许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