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纯靠身体强度,吃下整个星球的动量集中于一点的力量?
自天使的神经深处猛然传来一股熟悉又陌生的信号,信号流向其肌肉,让她久违的开始颤抖。被她自己凝视的双手想要握紧,却怎么也握不起来。
哪怕领先万年的基因技术,其对个体的强度提升上限就摆在那里。
所以这种战栗是……危机感?
天使笑容变淡的进程忽然停住,又以惊人的速度再次绽放。
就像千年前的牛仔在正午的阳光下决斗,又像狂徒用转轮手枪玩俄罗斯轮盘。他们难道不知道输了就会死吗?只是大多数牛仔或狂徒是为了所谓利益或荣誉不得不上,但仍有少部分时真的喜欢那刀口舔血的千钧一发。
天使所喜欢的只会比他们更狂热。
不,怎么会是千钧一发?天使在内心对左吴诉说:
你这么慢,慢到令人打哈欠。你在释放时甚至没法抵抗这颗星球的严寒。而我呢?就算我的身体被破坏,也能借由高维空间将缺失的部分重新恢复,即便那边的自己似乎被一只小虫子缠上了,不过也无伤大雅。
所以,你真的能让我体会到那种和死亡擦着头皮掠过的刺激吗?
极度的期待涌现,天使肌肉虽然痉挛,但她的移动在左吴眼里仍然宛如瞬移。
固氮的冰面被踏碎。
她接近左吴,她能看清男人身体肌肉的每一丝运动,每一次呼吸,甚至睫毛与发梢的每一点抖动;由此也能捕捉到吸收和释放切换的一瞬间,那磅礴无比的冲击被释放出来之前,他就是个普通人的刹那。
她眼里只有左吴。
……
古画晴空握住了它的刀柄,这个动作来自新任驾驶员的操纵。甫一开始,就让身经百战的机甲认出艾山山绝不是外行。
不是外行,甚至已经逼近白艾斯的专业。海妖推着操纵杆,动作的每一点幅度都精确到了毫厘。
雷达显示天使已经在动,艾山山瞳孔缩小,抽刀!
造物可以切碎空间的刀锋划过空际,却不是为了攻击或者封锁天使的动作。
空间裂缝出现,她操控着古画晴空挤入,看似无规则的乱流就是道路。大多数道路通往的是低维现实的其他坐标,唯有寥寥几条最为凶险,最为隐蔽的,连接着世界的更高层。
海妖踌躇满志,心知这是已经超越了机甲雷达监测范围的领域,但海妖就是每一步都能走在正确的路上。
似乎走了很久,又似乎只有短短一瞬。古画晴空的脚步再次踏下时,艾山山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切的一切都和自己猜想的不差,这片只有在梦里看过的空间近在眼前。
进入高维空间时停观测……我也会呀!
海妖雀跃,这一切都被抽象成线的高维空间,白艾斯与克莱因瓶天使的对舞现场就离这边不远。满面憔悴的求道者往这边望了一眼,面带惊讶。
他能进入高维空间是靠了手腕上近乎“法宝”的设备才显得如此轻易,可海妖呢?居然只靠着古画晴空的刀子就挤了进来?
白艾斯只是分心一瞬,便差点被纷乱的抽象之线直接吞噬。克莱因瓶只是旋转其满身的眼睛,便让这高维空间变得更波云诡谲。
但艾山山操控下的古画晴空就是能在这波云诡谲中安然,其脚步点在虚空,造物曼妙的曲线步步生莲,它端庄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响起:“临时御主,请问,您之前接受过机驭团的训练?”
艾山山嘴咧了咧,碧蓝的眼中却流淌着漆黑,糟糕的回忆并不想说。
而列维娜只是看着那边的高维天使,看得痴了。
……
初丹的传承已经断绝。所留下的,只有几句暧昧不明的诗,用作祈祷时的祷告:
“将心献予天际裂隙,聆听无边低语。”
列维娜念道,起初还以为这是和聆听星球声音相互映照的话,现在看来,居然是祖先在在提醒后人,他们更远的更远,初丹精灵是可以沟通高维空间中另一个自己的意思?
心情如海浪激荡,列维娜擦了擦眼角。祖先记得,一直记得,初丹精灵曾拥有的荣光!
但只是记得,便足够吗?
将野兽面具扣在额头,精灵深深吸气,压制嗓子眼里的哽咽,向艾山山问道:“……老板娘,我也看了直播。您能影响低维世界,从而时停多久?”
“零点一秒不到一些,”艾山山呼气:“我们还得想办法接近克莱因瓶,去帮帮白艾斯。我看他真的很难完成从两个维度夹击天使的任务。”
列维娜点头:“这样。那我想和这边的克莱因瓶天使说说话,可以吗?”
“好,反正我们也要靠近她。”
造物迈步向前,克莱因瓶状的天使似乎有所感知。其周身流动的眼睛移动瞳仁,向列维娜投以注视。
精灵觉得自己正被天使审视,从灵魂到细胞。一切肮脏的懦弱和自卑都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