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下的苏州河畔,坐着一个垂钓者。
他就是张少侠。
张少侠化妆成中年人,头戴遮阳帽,墨镜遮去大半个脸。粘上去的假胡须微微上扬。
八号仓就在张少侠的对面。中间隔着一段不算宽阔的苏州河。
借着点烟的机会,张少侠拍下了八号仓的地形图。对面东南方向大门有岗哨,两名日军宪兵持枪站岗。两小时换一次岗。从仓进出的宪兵,多于站岗的宪兵,表明仓里面还有流动哨。
回到酒楼,曹雄飞拿着冲洗出来的照片,仔细端详一番,说道:“围墙大约两米多高。张少侠进去,段铁钢在外面接应,有没有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
段铁钢是重庆派过来的四名杀手当中,唯一一位幸存者。其他三人,一人叛变被制裁,两人牺牲。看来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开过枪,手里痒痒的。
“尽量带些东西出来。不需要太多,有样品就行了。”
曹雄飞叮嘱了一句,便去忙酒店里的事情。
午夜零点。
一辆皮卡车悄然驶出酒楼,向苏州河方向开去。段铁钢手握方向盘,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要不是曹雄飞看中张少侠武功高强,深入虎穴的人一定是他。
汽车座位底下放了两支冲锋枪。每个人还带了两支手枪,一百发子弹,四枚手榴弹,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不一会,皮卡车开到一颗大树底下。这里没有路灯,到处漆黑一团。
“少侠,能用迷香就不要用刀,能用刀就别用枪。我们只是来探探路。不是来打仗。”
“段大哥,你放心。干这种事我心里亮堂着。”
张少侠的确是个人才。干杀人放火的勾当,简直无师自通。但段铁钢更珍惜他的命,怒道:“你给老子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准麻痹大意。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秒的疏忽,就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是,段长官!”
张少侠如一只灵巧的狸猫,几下子就窜出了段铁钢的视线。
夜风很冷。滴水成冰的天气,张少侠热血沸腾。对于小日本,他有着刻骨的仇恨。姐姐来到日占区的种种非人遭遇,让他对侵略者深恶痛绝。
自从张少侠开始大开杀戒,死于他手上的日伪分子已超过二十人。每杀一个人,他就扔一粒小石子到随身携带的铁罐里。他的目标是一年内让那个铁罐装上一百粒小石子。
然而,段铁钢有言在先,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杀人。一旦陷入酣战,被敌人缠住,想脱身就很难。八号仓距离日军宪兵队的车程不足一小时。
张少侠略施轻功,两脚尖发力,倏!两米多高的围墙腾空翻过。进入围墙内,发现这里面的空间很大,占地面积不少于一百亩,应该是一个大型的仓储仓。房与房之间,设计着能开卡车的通道。
巡逻的哨兵在前方二十米远的地方,听到响声猛然回头。张少侠已隐身于一处墙角。
对方传来几句日语,只有一句是张少侠能听懂的“八嘎!”。继而是拉到枪栓的声音。再后来,脚步声渐渐远去。
要是没有秘密,敌人当然不会派宪兵日夜巡逻。等了几分钟,张少侠探出身体,发现宪兵已经走远,便直接来到一处房前。沉重的木制大门,挂着一把大铜锁。这些日子,张少侠跟着黄杰学了一些当特工的本事。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插入锁孔轻轻掏鼓几下,叭答一声,锁开了。他推开门进去,里面充满了腐败的霉气味。
张少侠本能地挥了挥手,打开手电筒,里面堆满了一桶桶的洋油(也就是煤油,用作夜间点灯)。这些堆积如山的货物,看上去倒像一个普通的贸易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