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从“哇哇”的一声开始,就决定了你要融入生活这杯水里,想通了就融化了,想不通了就沉淀了,你把这杯水弄成什么颜色,浑浊的、清澈的、粉红的、蓝色的,都是你自己的事,怪不得别人。就像有一种动物,我们拼命的想把它杀死,它流的血却是我们自己的,还要自己心疼。
天亮了,我看着昨天晚上被我打死的许多蚊子发呆,它们明明是流着我的血,我还傻傻分不清楚她是否曾经亲过程风的脸。
臭袜子和发霉的味道在旅馆里弥漫,那么讨厌。我昨晚梦见程风骑在牛背上,不是吹着悠扬的笛声向我走来,而是弹着吉他,两岸还开满了油菜花,他的笑空乏得奇怪,我一惊,醒了,再也睡不着。这种梦里和现实的纠缠,掏空的不只是我的身体,还有我整个人的激情,想想自己一时的冲动,跑到长沙来找程风,是不是太傻太天真了点,但是我现在可以明白一点的是,以前我生活的这杯水一定是清澈的,那么以后呢?
起床随便抹了把脸,继续寻找程风和那位老乡的消息。
我就这样疲惫地又找了几个星期,毫无消息,瘦了我自己无所谓,但是重要的是瘦了我的人民币,回是回不去了,回去不被老爸打断腿,怎么办?那时的我站在长沙浏阳河的大桥上,无助的真想跳下去,转念一想程风,心里才有了一丝活着的勇气,怎么办?
白天不能荒废了,还得做一个兼职。
那我会做什么?面试了很多工作,第一个凭关就羞辱了我好几次,勉强到下一轮,从老板或者经理那些人眼中看到赤裸裸的信息,他们不是找员工是找“小蜜”。因为我土气的打扮,我想我的条件也达不到小蜜的高度,最后是在沿江大道一家“毛家饭店”里做点洗碗打杂的事情做,吃饭时段还要负责啤酒促销,试用期600元供吃供住,后来我才知道这家饭店和韶山当地的毛家饭店有关系,是分店,这当然是伟人的魅力,散着“红大百”的余光,很感谢,我的吃住问题被解决了,忙退了每天0元的小旅馆。
有空之余,打听到长沙还有那些的夜市以及晚上最热闹的闹市,我想,程风应该在那些场合里,继续我的情感苦旅。
那时候的我们很迷李湘、何炅主持的“欢乐大本营”,全力打造“快乐男生”和“快乐女生”,他们这么疯疯癫癫的一搞,打造了娱乐的长沙,湖南卫视悄然火爆起来,那时候汪涵、谢娜还没有那么出名,“超级女声”也还没八字那一撇。说长沙很有化,说长沙人很会玩,主要的功劳是他们这些耍嘴的“腕”推波助澜的,娱乐的无冕之王,他们当之无愧,正是这种“有化”和“很会玩”的相互间有意无意的碰撞,打破了长沙夜色的宁静,化商人们先后以湖南卫视、歌厅、酒吧、大剧场为化载体,淋漓尽致地宣泄着他们对化娱乐功能的趋同以及对化市场的商业把握,虽然没有成为东方的“好莱坞”“百老汇”,竟然创造出了别具一格、异常火爆的“化夜市”“娱乐长沙”。反正烧的都是人民币,引发全国化界、娱乐业的同行们刮目相看,甚至嫉妒到恶语相加,说他们搞的就是“资本主义的小资情调”,这和以前的湖南歌唱家李谷一阿姨80年代唱的《乡恋》一样,褒贬不一。
我在那个小ktv里端着我的盘子,还要兼着去饭店做着打杂的啤酒促销员,我当然也梦想有一天,能做一做娱乐节目舞台上的演员,努力地存在着,争取着,也努力寻找着舞台上的一个个歌手和红男绿女,希望意外地看见程风的影子。
当初的我还是个歌盲,我不知道那个歌手唱了哪首歌,也不知道谁唱的是什么类型的歌,我只记得程风弹吉他唱歌很好听,他就是我一个人的歌手。
有一天,我突然听到一个人在包房里唱歌,很像程风的歌声,我按耐不住往那个包厢看去,一群中年男子,搂着穿的极少的女孩,那里摸摸,这里捏捏。
其中一个人拿着话筒在唱歌,似乎她们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我走进去收拾瓶子,看了他一眼,确定不是程风。我不由自主的看着那些穿的很短很少的女孩。
等唱歌那个人出来,我第一次主动给一个陌生男人要qq和电话号码,他不想给,我又说,下次你来提前打前台的电话,我给你员工价打折,这理由好像不好拒接,他给了我他的qq 号,他叫吴笛,网名,是否路过。
学生是不能上网的,我现在不是学生了,学会了去网吧上网,慢慢的也学会了qq聊天。
我以为我们只是单纯ktv,碰到吴笛时,我才知道,每个ktv的灰色收入,其实都是靠着一些穿的很少的女孩支撑着,我初来乍到,只是个服务员,这些当然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太懂。
有一天,一个肥客户喝醉酒,我抬啤酒进去包间的时候,他一把把我抱住,向我的胸部摸来,我的刚烈性格一下上来了,想了没想反手几个耳光,上脚就乱踢。
我曾经用酒泼过张燕的“舅舅”,也打过程风耳光,这个动作是自然反应,我恨他们,就是他们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强奸了我的同学
张燕,我推开那个男人后,跑出ktv,不管明天经理炒我鱿鱼也管不了。
现在细细一想,我表面的孤傲,其实那是我包装的假象,我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和在成都卫校那个想“希望世界战争爆发或者是大灾难来临,我就是拯救世界的那一个人,即使做不了那个拯救世界的英雄也要做他的妻子和情人!”的小女孩相比,镜子里的我明显成了一个营养不良的妇女。
我抽出一支白色的香烟,把一个人的名字吸进去,又吐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抽烟,我又流下了眼泪,我现在的状态,连回成都的勇气和车费都没有,每月的薪水羞辱着我的自尊,不就是银子害的吗?生活不相信眼泪,但每个人都有崩溃的瞬间:
“程风,你混蛋……”
我在午夜的长沙喊出这么一声。
我也在那天第一次喝酒,虽然我和啤酒打交道那么久了,好好的喝酒还是第一次,我对着酒说,愿你有酒可以醉,酒醒有人陪。
那个人,你听到了吗?
生活这杯水呀,从此在我这里变成了酒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