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黎向晚想了想说道:“是孟道长吧,我爷爷一直想让孟道长离开剑门关,可孟道长现在还在这里,要是我爷爷打得过孟道长,早就把他带走了。”
“说来也是,对了,落雁谷那个大坑怎么样了?”
“嘿!你说起这个我可不困了,”黎向晚撸了撸袖子,整个人的情绪都高涨了起来,“你是不知道,黎家虽然人丁兴旺,可是要把整个落雁谷都掀开也是不够的,就算加上其它家族的人,也还是差一些,因此我们需要那些散修的帮助,这样一来我们的人大多数时候的任务就变成了看管这些鱼龙混杂的江湖散修。”
“他们很不听话吗?”
“这倒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而是大家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相同。我们的出发点是想修好大阵,在华胥西苑崩溃之前带所有人出去,而那些散修可不是这么想的,你觉得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无月明茫然地摇摇头,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是他这个心思单纯的人想得明白的。
“他们想要的是借着这个机会,大肆地收掠修行的资源。这些散修精明的很,你给少了他们根本不会来,因此你只能超额的付出资源,还要考虑到他们在修缮过程中的克扣,此外他们甚至会为了得到更多的东西而故意拖延工期。”黎向晚说着说着就有些气愤,“这个工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无底洞。”
“你们就没什么方法管管他们吗?”
“没什么好方法,”黎向晚摇摇头,“当下大家都猜到了华胥西苑迟早会崩溃,如果不做什么,大家都是一个死字,唯一不同的就是谁更怕死。对这些散修而言,死了就是死了,形单影只,没什么可挂念的,早死晚死而已,可对这些大家族而言,还有更多的事情是舍不得放不下的。因此散修可以不管不顾,大家族却不能,单这一条就足以让我们陷入被动。”
无月明点点头,他理解了黎向晚的难处,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人们还在内斗。
“这还只是落雁谷的问题,剑门关的问题同样棘手,甚至更难处理。”
“剑门关怎么了?老陆都说过从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事情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啊。问题还是出在人上,几个嫡系配一些散修为一组同样是剑门关外防线的组成方式,不同的地方在于落雁谷的人虽然贪了些,但只要给的够他们也会干活,剑门关的则不一样,他们不仅贪还怕死。你是知道成群的睚眦和落单的睚眦根本不是同一种东西,也知道它们是如何的残暴,可那些散修不知道啊,他们只在林边猎过几只落单的睚眦就以为睚眦不过尔尔,可真的遇到睚眦群之后,这些散修又能撑多久呢?他们会不会临阵而逃?他们会不会再也不敢上前线?自己的命和修行资源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他们还是拎得清的。当你给再多的资源都没有人愿意来的时候,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我看大家伙现在士气很高啊,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若真是如此,老陆还至于整天呆在林子里,这边跑完了跑那边,根本闲不下来吗?他早就找个地方喝酒钓鱼去了。”
无月明突然赶到有些无力,他一直以为只要杀掉眼前的敌人就好,可现在看来,一个人能做的事真的很少。
黎向晚似乎看穿了无月明心中所想,笑着说道:“所以你要再努力一点,可别浪费了你的天赋,等到你一个人就能顶得过一只军队的时候,你就赶紧来帮我,省得我整日和这些明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勾心斗角。”
无月明郑重地点点头,“一定!”
黎向晚正要拍拍他的肩膀,却听到无月明又说:“可我现在整日除了读就是读,没什么变强的机会啊。”
“怎么会呢?你这天赋还发愁这个?”
“之前确实不会,但现在确实会了。你知道我这副身子对灵气而言就像是一团空气,他们随时都能来,也随时都可以走,最开始接触修炼的时候确实要比寻常人更快一些,但现在就出现了问题,就是上限无法增长,我能调用的就是这具身体能容纳的,没有办法能让容量变得更多。”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心法可练?”黎向晚也是大为吃惊,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一般而言每个修行者都会有一套功法从灵气中筛选自己需要的,并屯在体内,灵气的多少决定了能使用的法术强弱,因此在点星和法相两个境界,法术本身的强弱远不如自身的功法重要,只有到了天照境可以向天地借用灵气之后,法术的强弱才有了分别。
无月明摇了摇头,不仅他没有办法,连孟还乡都没有什么办法。
“那你之前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杀睚眦,每杀一只,容量上限都会提高一点。”
“你……”黎向晚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无月明,“不会真的是一头睚眦吧?那睚眦可是吃掉同类就会变强啊。”
“我可能算半只。”无月明郑重的说道。
“何来半只之说?”
无月明摇摇头,还是没有将药园的事讲出来,毕竟这故事听起来是如此的不真实。
黎向晚看无月明如此模样,知道他一定不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便打趣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天下第一呢?我可等着那时候借着你的面子耍威风呢!”
“要不你和我再去一趟巨木林,咱俩把那睚眦君王悄悄地做掉,那我肯定就成天下第一了。”无月明一本正经地说着假话。
“嚯,那要杀睚眦君王咱俩肯定不够啊,得把晨曦也叫上。”黎向晚大手一挥,一副当天夜里就要杀到巨木林的气势。
“晨曦才不会去呢,她要知道我还要去巨木林,一定会发脾气的。”
“她以前对这些事可是积极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年纪变大了,胆子却变小了。”
无月明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了吧。”
嘴角刚刚还带着笑意的黎向晚抿住了嘴,再也没有说话。
两兄弟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屋外突然传来的破空的声音,随后便响起了敲门声。
黎向晚整了整衣冠,抹去脸上表情,黎家长孙的威严显露了出来,“进来。”
屋门应声而开,那人一进屋便匆忙的一拜,焦急地说道:“少主,不好了,西山里有了动静。”
黎向晚猛地站起身来,问道:“咱们的人都在哪里?”
“已经尽数集结,只等少主指挥。”
“走,我现在就过去。”黎向晚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甚至没来得及跟无月明道别。
在二人走后,无月明收拾了碗筷,目光落在了那封黎向晚写的回信上,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将刚刚发生的事补写在信中,他从黎向晚的里屋拿了一柄三字华胥刀,将信绑在刀上,随后向东方一指,华胥刀带着信疾驰而去。
他回过头来吹灭了黎向晚房中的烛光,拿着慕晨曦送来的春衣,踩着月色翻过了院墙。
而在西方远处的密林里,各式法宝的光芒若隐若现。
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春日里,兽潮,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