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名指指季丁,“仲乙是第一个实验品,你是第二个实验品,但你一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刘显名再次转身来到窗前,“今年的药田比去年更多,这么多的灵药,怎么会只用在你一个人身上?想必你也察觉到了,司徒济世到你这来的日子可隔得越来越长了。”
季丁自然明白,司徒济世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最近总是匆匆赶到,又匆匆离去,而他也整日昏睡,少有清醒的时候。
“一件不再需要的东西,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一阵安静之后,季丁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你放走了仲乙?”
“他少了几分果断,我不觉得他能下定决心随我一起去杀人,放他走也算我把欠他的还上了。”
刘显名骷髅一般的脸上露出了可怖的笑容,他伸出手敲了敲窗户外的结界,“只是现在,逃出去没有那么容易了。”
一声怒吼从季丁口出传出,身后拴着的铁链紧绷,但任凭季丁如何挣扎都无法靠近刘显名半步。
屋里乱窜的风鼓动着刘显名身上的黑袍,他神色如常地盯着愤怒的季丁,浑然不像曾经的那个胆小怕事的人。
“你要我做什么?”季丁咬着后槽牙,无论刘显名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此时都已毫无意义。
“我帮你杀司徒济世,你帮我取贾为善的狗命,如何?”
季丁发出了桀桀怪笑,他挥舞着利爪,身后的铁链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只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我只需要你一个答案,我既然有办法在那时候让仲乙逃出去,自然就有办法在这时候让你逃出来。”
季丁眯起了眼睛,“若你我二人真的杀了司徒济世和贾为善,要如何从这药园里全身而退?”
“我的安危你不必多虑,只要你按我的计划去做,其他人自然不是什么问题,我保证海阔凭鱼跃,天高……”刘显名指了指季丁,“任你飞。”
季丁不知刘显名的自信从何而来,这些年来他从未从这间小屋里出去,不仅如此,连日的昏睡更让他不知今夕是何夕,这让他根本无法做出自己的判断,也分不清刘显名所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假。
“司徒济世当真要杀我?”
“比起一头不听话的狮子,我想他更愿意要一只听话的狗。”
“仲乙还活着吗?”
“呵,他那个样子,想死都难。”
“好,我便同你一道,杀他二人。”
刘显名关上窗户走了出去,屋外仍旧飘着蒙蒙细雨,院里无人看护的梨树肆无忌惮地生长着,白雪般的梨花盖住了长廊,轻柔的春风载着白雪片片而落,他伸出枯瘦的手摘掉头上的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
“可惜闻不到味道儿了,”刘显名自嘲地笑笑,把花瓣塞进了嘴里,“还是吃起来香啊!”
刘显名戴上兜帽,把自己罩在黑纱之下,缓步走过了这飘着花香的幽长回廊。
季丁所在的小屋再次陷入了黑暗,只剩下一双金黄色的眼瞳闪烁着亮光,低沉的喘息声在小屋里回荡,像地狱里的恶鬼敲响了前往人间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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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晚的屋子里,小武正收拾着刚刚从黎向晚身上换下的绷带。
“黎公子,你的伤已无大碍,但伤到了筋骨,还是要安心静养,此外孟真人特意嘱咐,让你在伤痊愈之前不要动用灵气,以免落下病根。”小武把熬好的汤药盛在碗里,放在床边。
黎向晚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盯着屋顶一言不发,身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胳膊上还包着夹板。
自从受伤之后黎向晚一直寡言少语,小武也没有指望他能得到回答。
“孟真人能救命但是治不了伤,剑门关也没有那么多的药材,要想好的快一些只能去不凉城里买,要不……”小武有些犹豫,“告诉黎家?”
“不必了,我安心养着便是。”黎向晚的话里满是不甘心。
小武明白黎向晚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就算真的需要什么人来安慰,那个人也不是自己,“那黎公子安心养伤,我明日再来为你换药。”
小武转身离去,轻轻的掩上了房门,刚出小院没几步,就看见了款步而来的慕晨曦。
“慕姑娘。”小武朝慕晨曦拱了拱手。
“小武,向晚哥哥怎么样了?”
“黎公子已无大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损了几分道根,安静静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
“黎公子心情不太好,还要劳烦慕姑娘费心劝导了。”这剑门关里能让黎向晚心情好起来的也只有慕晨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