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松可不知道因为如何处理牢里的犯人,外面的江湖大佬们已经吵开了。当然,知道了他也装不知道,官府审判是按照律法来的,哪里是按照个人或者帮派喜好决定的。
向松现在忙的根本一点时间都没有。
明州金矿案实在太过于重大,如果只是牵扯到中层官员,金子只是自己花用了,那还好说。可是就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说,这个案子很大可能会牵涉到朝中的大员,甚至皇亲国戚。所以,向松广撒网,要真凭实据,否则非常容易打不着狐狸,自己惹一身骚。
所以,他宁愿在权力范围内和孙切交换一些信息,确保不漏掉每根线索。孙切曾经说过他跟踪过一次运送金子的车辆,最后没有成功。他当时一则因为好奇,二则有点想如果有机会巴结上幕后黑手的大腿,可能就实现跨越阶层的梦想了。
当时他是半路上跟上的运金车,和普通拉货车一样,只是车辙更深一些,这倒很好理解,金子和质量不错的车子都很重。一共五辆带车厢的马车。孙切守在路边的树林中,看到车队过来,就拄着打狗棒一路尾随。等到了明州城外的车行,车进去了,孙切却没看到车出来,所以跟踪任务就失败了。
向松不理解,“什么叫没看到车出来?”
孙切回答,“是啊,我守了一天两夜,本来以为他们赶车太累或者等人什么原因,没有出来,甚至我还怀疑他们在里面换了车,就和人乔装一样,已经走了。结果等第三天早上,我趁着天蒙蒙亮进去看了一下,五辆马车确实在,但是下面的车辙却浅了很多。”
向松说道,“金子没了?”
孙切疑惑,“的确是,可是这一路上我都跟着来着,没有看见人抬着箱子走啊。大人想想,能够改变地上车辙深浅的金子,肯定不是一包两包,人揣怀里就能走的事儿,这是奇了怪了。我感觉这事儿很邪乎,从那以后再也没跟踪过,因为小人怕暗处接金子的人撞上我跟踪,半途杀我灭口。”
向松追问,“你再好好想想,你们路过的地方就没什么特别的吗?”
孙切抓头,“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穿了几个村子和镇子,就是途经县城,也根本没进去,进城就纯属绕远了。”
向松追问,“那几个镇子没特别的。”
孙切:“没有,就是有两处乡镇有集市,走的很慢,人多的地方还要等一等。”
向松:“集市?”
孙切:“对啊,这很正常,大人。每个镇子都有集市,或三天、五天、十天,只是周期不同而已。那两个乡镇的集市好像是五天一个周期,应该是逢五或者十就是集。”
向松:“他们多长时间运一次银子?”
孙切:“听说之前是一个月一次,不过我去了这几个月是半个月就运一次。”
向松:“也就是每次都能碰上集市了?”
孙切:“是。”
两个人聊完这几句之后,向松思考了一下又问了句,“在进车行之前,你注意过车辙吗?那时候有没有变化?”
孙切回答:“这个真没注意到,他远远追着马车,只要从远处看到马车的影子知道他们从哪里拐歪,走哪条路就走行了。路上车很多,看车辙也看不过来啊,之所以注意到车辙,是因为去了车行,车就放在那里没动过,车辙就在轮下没被破坏。”
向松见再也打听不出别的消息,就命人带走了孙切。接着喊来衙役,让他们私访一下,两个有集市的镇子,每隔一个月或半个月,有没有固定人从集市附近带走大件东西,类似于箱子口袋之类的。
揉着脑袋回了家,正好碰到家中女眷好奇的视线。他放下了手,看着向老夫人、柳清、季翃、向晴蓝、向晴鸢,甚至秋月都回来了,不禁有种不安的感觉,“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向老夫人柔声问道,“儿啊,拐子都杀了,孩子都救出来了,是不是该让戏唱下半段了?”
“下半段?什么戏曲?”向松这个纳闷啊。
“奥,说错了,我们听到的是下半段,是结果,现在想听上半段,缘由。”向老夫人反映了过来。
“母亲,您说什么呢?你儿子我最近忙的家都很少回,哪有时间看戏听曲。”
“想什么呢你?”向老夫人翻了一个白眼,“你一个男子汉不在外面忙着养家,回来听曲像话吗?我的意思是现在拐子案基本完结,你可以去审审于善人的姨娘怎么被于应于大人虐待至死的了。我京城的老姐妹给我来信说,于应于大人现在出门就有白眼翻他,做任何事都有御史盯着。”
“为什么?”向松都没反应过来,接着吐槽道,“我的母亲大人,这离京城那么远,您和老姐妹互通信就是为了八卦?”
“那怎么了?”向老夫人满脸得意,“咱们并州可是第一手资料,吃瓜当然要吃真瓜、最新鲜的瓜,甭看这里离着京城远,但我隔城发去的瓜个个保甜!”
向松真是无奈了,他拿自己母亲有什么办法,再说老太太就是八卦了点,也没干别的,那就宠着呗。
“您刚刚问我于应虐杀于善人的姨娘?您搞错了,于善人说的那个嫡子是于应的三弟,不是于应本人,只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要真是于大人,向松早就上折参他了,何苦现在拐弯抹角寻线索、找证据,真是愁死个人。
“啊?他兄弟啊,不是于应啊。”屋里众人集体失望。
“于应,那是大历朝的枢密使,地位仅次于丞相,人家稳重、知礼、谨慎、忍让,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呢?”怎么听,都能感觉到向松话里带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没事儿,回头咱再查他的事情,现在至少他担着管家不严的名声。而且就是发生在他家,他这个一家之主未必不知道。相公,这个案子可以审审细节了,毕竟各种猜忌天天满天飞,也不利于朝中大臣的名声不是?”柳清上去打圆场。
向松沉吟了一下,“夫人说的是,下午我就去审问一下犯人,探探咱们这位枢密使大人的后院是何景象,回来为母亲和老姐妹之间增添几分谈资。”心中暗暗吐槽,反正于应心思深、手段高,自己一时半会弄不下他来,干脆就让他家事迹传遍大历,弄不死他,就恶心死他!
屋中其他人心中欣喜:真好,马上就可以吃到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