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良久，也未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退却。
凤长芸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凤长芸，沈听寒满心苦涩。
问她:“你确定要知道？或许会损坏你的道心，如你师尊那样生出心魔。”
凤长芸却道:“若真那么苦，这一世我才更该珍惜。”
凤长芸都这么说了，沈听寒还能说什么？
北冥仙尊犟，凤长芸不愧是他教出来的，跟他一样犟。
到了现在，好像也没有再瞒着的必要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花了好长时间，沈听寒开始一点点叙述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前半生顺遂并无异常，他一语带过，到后面她所经历的苦难，被栽赃陷害，造谣，同门排挤，泼脏水，赶出师门，流言四起，遭人追杀，整个修仙界悬赏……
一桩桩一件件，沈听寒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才强忍着把那些全部讲完。
说完之时，已是泪流满面。
他双眼通红，一双眼睛直直注视着凤长芸，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看上辈子绝望自尽自散灵魂的那个姑娘:“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自杀，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逼你。”
“若是早知道，我该想尽办法离开水牢去救你的，我应该带你离开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去人间，去妖界。”
“若是我胆子大一点，不那么畏首畏尾，胆小怯懦，也许北冥仙尊不会死，你也不用被逼到那个地步。”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他们抱有期待，害你送了性命……”
他似乎陷入某种难以自拔的情绪里边，一遍遍的对着凤长芸道歉。
可凤长芸从头到尾听下来，沈听寒并未有任何对不起她。
上一世过得这么凄惨也是凤长芸没有想到的，她感觉故事里那些人好像疯魔了，轻而易举便被人挑拨，背后操控风云的那只手，心机深沉，实在厉害。
可他所说又与凤长芸认知的修仙界相去甚远，她实在无法想象修仙界那么多大能能没脑子到那个地步。
三言两语便将她定死。
而且她自己也很奇怪，她虽不是多话之人，可被人陷害了为何不说？干嘛当个锯嘴葫芦？
凤长芸沉思了一下，这一世她有直播系统，从直播间的网友身上她也学到了很多。
她知道陷入某种流言蜚语之中的时候不要想着自证，而是把其他人拉下水，把水搅浑，自然会有人着急忙慌的还她清白。
可上一世她没有直播系统，在那之前的她，会如何做？
凤长芸思虑一番，虽然觉得沈听寒故事里的自己愚昧又可怜，但做的很多事又确实是她的风格。
可她总隐隐觉得不对，细说又说不上来，十分诡异。
沈听寒还在道歉:“对不起芸芸，这次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你本该恣意潇洒一生，不该落到那样的地步才是……”
察觉沈听寒道心隐隐开始不稳，凤长芸看了他良久，叹息一声，在他越发内疚绝望的眼神下缓缓起身，轻轻抱住沈听寒。
她听了这么久，看他这么自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错。
可上辈子那些苦难又不是他带来的，与他何干？他何苦把自己逼成这样？
在整个修仙界都追杀她，连清风宗都为了自保将她逐出师门的情况下，沈听寒还能替她说话，已经很对得起他们那份惺惺相惜的情义了。
凤长芸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她与沈听寒的处境对换，她能不能如沈听寒那样坚定的站在她这边。
思考良久，她得不出答案。
事情没有发生，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没有沈听寒那样的勇气。
沈听寒怔在那里，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体温，一用力将她紧紧抱住。
颈脖间传来温热的触感，凤长芸突然想起来在玄剑宗时沈听寒说他很难过。
原来是为上一世的她在难过吗？
沈听寒声音有些哑:“芸芸，青瑶死了，我杀了她替你报仇了，答应我，不要多想好吗？”
凤长芸点头:“你怎么杀死她的？”
沈听寒僵住。
凤长芸看他情绪平静下来松开他，沈听寒却不愿意，更用力几分将她抱在怀里。
“就那样杀的啊，她那人心术不正，再怎么修炼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几招就送她下去见阎王了。”
凤长芸:……
那么菜的一个人，是怎么把她逼到那个地步的？
沈听寒编谎话能不能走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