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项目部和三亚湾岸
(1日)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听到帐篷外有“啪啪啪”的声音,随后又有辆汽车停在我帐篷边。
八点二十分,太阳已很烈,晒的帐篷里一股热气。我已睡不下去了,打开帐篷门帘,看到路边的铁皮围档正在拆除。身边停着的是一辆装满了面粉的外地货车,等待缷货。
我搭帐篷的这条路是条断头路,外面用铁皮围挡拦着,外面是段新修的公路,是三亚湾临海公路的延伸段,搭帐篷这一段只隔了一条在建的绿化带,绿化带里的树草还没有种起来。
外面的公路应该是年前就建好了的,但没有正式通车,是到年后过了节的这几天开始有车辆在通行的。
刚才那“啪啪啪”的声音,正是拆这施工围挡发出来的。我问一个在拆围档的工人,他说修路的工程已完工了,要把这围档拆了撤场。我说绿化不是还没做吗?他说绿化不是他们的,他们只管修路。我说围档外的那个工程项目部是不是你们的?也要撤场了吗?他说那是做绿化的。
围档拆了,我搭帐篷的这段跟外面大路就通视了,这里已不适合再搭帐篷了。
我开始收拢帐篷行李。边上那装货的大车人员在掏香烟抽,我说能给我一根吗?(烟)饿死了。他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根烟。
收完帐篷,那扫地阿姨刚到这里,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她应该是第一次碰到我在这里搭了帐篷。
董哥从外面买菜回来帮我来提行李。他说他出去时,看我还睡的香,也不惊扰我。我捡了帐篷边的垃圾,又去捡围档外的垃圾,那里我昨晚坐了一下,也留下了几个烟蒂。那个拆围档的工人刚好拆到这里,看到后问:你们捡垃圾干什么?董哥代替我回答说:打扫卫生。
捡了垃圾装在塑料袋里丢在了扫地阿姨的垃圾桶里后,两人提行李上楼。
董哥做了白米粥,这白粥才是江南的味道,比较稠。他说他们家里的白米粥都是米汤,很稀的。我说米汤怎么能吃饱?并且我说我吃馒头,吃的时候感觉很饱,但过了段时间又会饿。他说他刚好相反,应该是不同区域饮食习惯不同。
他又切了条黄瓜当菜,做成了不同的两份。我的这份按我的要求,只放了点陈醋,他的那份杂七杂八的放了很多调料。
我又吃了个馒头,和着稀饭吃了。
其实董哥也好,赵老师也好,他们每天的伙食都是很简单的,每天的伙食消费还没有我这个流浪汉多。像董哥,每天最多三个馒头,三碗稀粥或面糊,偶尔换下面条,另外就是黄瓜当菜,加上油盐酱醋,也不抽烟喝酒,每天伙食消费不会超过十元一天。他们也是一种活法,这种活法,在我看来,比流浪汉强不了多少。
吃完饭,我说今天我得先洗澡了,然后董哥死拉硬拽地拉我要在他卫生间烧热水冲洗,我说不干,最多擦下身子,然后我说我先去外面那个工地项目部上个厕所,他说就在他那里上!我坚决不干。我不知道别的江浙人是不是一样,反正我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在别人家里借用厕所的。像逃命一样逃出他的房间,只偷偷带出了一块小毛巾。这样方式的热情,让我感到不自由,受不了!
这工程项目部,就是这次来三亚湾之前,赵老师告诉我可以大量用水的那个工地。之前也去借用过一二次厕所,但没有去洗过澡,还是有点忐忑的。
在简易的男厕间,有两个冷水淋浴花洒和一根冲洗的水管。上完厕所后,我关了男厕间的门,抓紧时间冲了个凉水澡,水有点凉,但还能接受。幸好冲澡这段时间,没人过来推门。
冲完澡,我看到在两排集装箱搭成临设的弄堂尽头,晒有衣服,估计那里是个工地盥洗处,大着胆子过去看了看,确有几排郎衣架和几根朗衣绳,在一根大树下,立着三个水龙头,水龙头边上放了二条长凳,有三个女子正在打扫地上的落叶,这是个简单的洗衣区。
早上那个拆围档的工人告诉过我,这里是绿花工程项目部。我问打扫卫生的女工,你们有没有开工?那几个打扫落叶的女工,年纪都很轻,并说着还算标准的普通话回答道:今天开工。我说你们是当地人呀?一个女的回答道:对,海南人。
往回走,看到一间写着宿舍的房门开着,里面靠墙有张桌子,桌子上有施工图纸,二个男人在玩手机。这里估计是管理人员的宿舍,或简易办公室。
我纠结了一下,还是进门去向他们问道:你们这里招不招工?一个年纪大点的男子抬起头回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说我以前是做建筑的?他又问:做建筑哪一块的?我说我是管理人员。他们说他们是做绿化的。我说我知道,我遇到困难了,我也不求有多少工资,能有一日三餐,和一个安定之处就好,看场子也行。那年纪轻的说你给他留个电话。然后我给年纪大的留了电话。他说现在不招工,又说做建筑的怎么混到这个样子了。我问他,我能洗下衣服吗?他听错了,以为我要帮他洗衣服,回答道:不用。我纠正道:我到你们这里来洗下衣服。他说那你来洗吧。
我高兴地回到董哥房间,他问我冷水洗澡不冷吗?我说你这里地方太小了,那里宽敞洗着舒服。他说:你今天就在房间里面洗衣服。我说项目部那边同意我了,我去到那边洗衣服。他又问我今天怎么安排?我说我先洗衣服,然后去海边往海月广场方向走。他说他有个空手机,要我带去,方便联系。我本不想要,也不想联系。但执拗不过,还是把他给的手机放进了背包。拎着要浣洗的衣服,去到那个工程项目部。
我回到工地项目部洗衣区,那三个女子还在打扫落叶。春节一个假期没有打扫过,地上落叶的确很多。我在桶里放了水,几天不洗,桶里的水都是黑的了。先用清水清洗了两次,然后倒进了从后海湾带过来的洗衣液。这洗衣液已快没了,勉强能洗上这一次衣服。
这洗衣区,陆续来了几个人聊天。刚才宿舍里跟我搭腔的两个男子也加入聊天队伍,另外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他们在哄小女孩谈男朋友找哥哥等之类玩笑话,那年轻一点的男子说,嫁到我们湖南去,给我做媳妇。那小姑娘白白嫩嫩的,皮肤真好!
我慢慢洗衣服,他们也不搭理我,在大树下乘乘凉,就当是休息了。
洗完衣服,离开,已是十二点二十分了。
我先到农贸市场去买了三个馒头,我问摊贩什么时候收摊?她说卖完就收摊,最迟到下午二点。此时,摊位上的馒头和面条已所剩不多了。
在前面路口转弯过去,就是海滩。可能是三亚湾海滩太长的缘故,沙滩上虽然人也不少,但没有像后海湾那么热闹。浪潮很小,推上沙滩上来没有二三米高,并且离岸的米海水是黑色的,显得很脏,应该有很多泥沙。
在沙滩上见到一个身上挂满玩具的小贩,他主要卖的是小风车,塑料铲子,塑料小桶,背上还有一个卡通救生圈。我问一个游客,这小铲子是多少钱买的?他说十块。
在沙滩上行了百米后上岸去,上面刚好有个公厕,公厕外有专门的冲脚区,比别处方便多了。
其实三亚湾整条海岸都是公园,叫做三亚湾滨海公园,所以路边也是随处可见的小广场,广场虽然不大,但上面布满的石凳,足够游人歇息的了。
我在一处石凳上坐下,前面有一对合抱的树木,两棵树杆远远地伸过去,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很神奇。一对老年外地游客过来,老太婆上树去让老头子拍照,拍了几张照后,还不想下来,打算当凳子坐了。我说能不能让一下,让我拍几张照片?老太婆不情愿地下了树。
望过去,前面也有一棵树梢垂地的树枝,一个妇女把小孩子抱上横着的树干上,自己在死命地拽树梢,一上一下地当马骑。
六七点钟,小广场来了一大帮老年乐队,报幕员说是两个乐队首度合演,然后唱了“我的祖国”之类歌曲离去。
期间,董哥给我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海滩,还没到海月广场,就一站路,很近。第二个问我回了没有?我说快了。
晚上十一点,我回到旅馆,三楼的入户门关着,我心想是锁住了,在三楼的楼梯上给董哥打了两个电话,未接;发了一个信息,没回;又打了两次电话,被取消。推三楼入户门,没锁死,进到旅馆走廊后,推30房间门,董哥正坐在床上捧着手机,裂着嘴对我笑。我说手机不要了,还给了他。
我取行李,董哥陪我一起下去搭帐篷,原来的那个路上已经不能搭了,只能到稍远处的那个空弃的停车场,也是赵老师第一次帮我推荐的那个放着三个核酸仓的停车场里搭了帐篷。
我说缺条小凳子坐,董哥返回房间帮我拿了条小凳子过来。这里,可能成为我之后暂时的家了。
于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