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成王上来的时候,银风和徐海都自觉地行了礼,就只有宋祈年一个人岿然不动。
他睁着一双寒凉的眸子在顾成身上扫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动作。
李志昌之前因为这宋祈年颜面尽失,而且还被被他搞得惨兮兮的,当天被扛出小馆儿的时候动都不能动,好多人都看见了。
照着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会忘了这仇。
要是这人在小馆儿也就好办了,他也不奢求能够驯服这么一个狼崽子,随随便便弄死了拉出去扔到乱葬岗被野兽啃了也就罢了,可这人偏偏被太子带走了。
要搞死太子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但这人,就算去了太子府也只是个奴才,哪里有奴才见了皇室里面的人如此无礼的?
李志昌像是找到了对方的纰漏之处,狗仗人势朝着少年指责:“你好大的胆子,下贱的奴才,见到成王殿下都不行礼?”
成王挑了挑眉,神色淡淡,目光落在了太子的身上,像是在看他什么反应。
顾与心头咯噔一下,眼睛眯了眯。
古代的礼制尤为繁复,就像李志昌见了他要下跪行礼一样,宋祈年目前作为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侍卫”,对成王行礼也是应该的,可他没有,遭受到斥责也无可厚非。
就像自己,心头就算是十分厌恶自己的领导,当面见到他的时候还不是得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生动的演绎了什么是表面笑嘻嘻,心里嘛麦皮。
可宋祈年只是一个小孩子啊,还是个被李志昌“摧残”过的小孩子,心头有怨有恨不愿行礼也是正常的。
短短几秒,顾与脑子里已经风暴了一圈,最后嘴角一挑缓缓开口:
“小宋,见到成王殿下不行礼,成何规矩,本宫平日里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少年本来眸底的沉光闪烁了一下,目光直勾勾地往旁边的顾与身上扫了一眼,眸底带着一抹怔忪。
似乎是不可置信。
“看本宫干嘛,本宫说的不对?”
顾与表面上语气严肃,心中却在默默祈祷宋祈年能够配合一下他。
拜托拜托!
都是形势所逼。
稍微跪一下就好!
少年咬着牙收回目光,那抹幽怨隐藏在眼底,转而身子不自觉地往顾与身后缩了缩,带着无辜受伤又倔强的情绪,身子也跟随着他躲闪的动作微微一颤。
眼巴巴的可怜极了。
下一秒,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顾与的脚下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眼睛里竟然浮起一丝水光来,接着嘴里颤颤巍巍地道了一句:
“成王殿下饶命,是奴才不懂规矩。”
语气听起来像是不谙世事闯了祸的小孩子。
无措又无辜。
可他脑袋垂下的时候,眸中的水汽一划而过,速度极快,全然不见那种无辜与可怜。
地板是木质地板,不是那么硬,也不是那么疼。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祈年心中硌得慌。
他可以跪顾与,但不服于跪这个跟李志昌沆瀣一气的成王殿下。
他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跟这群人天差地别,很多时候不得不低头,不得不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