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他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对他说这句话她想要的不是英俊但毫无才能的男演员,也不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贵族,而是埃里克,丑陋、卑贱、无耻的埃里克。
他看向她的嘴唇。她尤其青睐淡红色的口红,嘴唇涂得像两片丰美的花瓣。不久前,她还用这两片花瓣逗弄过他。在花瓣的轻拂下,他的腹部起了罪恶的烛焰,渴望去烧灼她的躯体。但他压抑了那种肮脏的冲动,因为知道,不会有女人愿意与他交合。他从生下来得到这张丑陋的脸庞那一刻起,便注定永远无法体会肉体上的欢愉。
但切莉竟然想要他。
为什么
他究竟哪里吸引了她
“难道你不想要我吗”见他久久不说话,她撅起嘴,发出小猫呜咽一样的抱怨,“难道你还没有喜欢上我吗”
再不回答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他闭上眼,攥紧一只拳头,低涩地答道:“我想要你。”
她的头微微垂下,油亮的鬈发从他的脸庞上拂过,甜蜜的深褐色芳香包围着他:“那你为什么不亲我我想要你亲我,先从手开始,好不好”
她说着,把一只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她的身材娇小,手也娇小,几乎盖不住他的下颚,他却能用一只手捂住她的脸蛋儿。他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手腕,像一个将死的病人那样颤抖,因为她的手就在他的面具旁边,只要她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好奇,揭下他的面具,就能看见那张叫人作呕的恐怖脸庞。
但她没有,连问都没有问一下,像没看见他的面具似的。不管她因为什么而不好奇他的长相,他都想像信徒一样下跪感激。
就在他侧过头快要吻上去时,她忽然抽回了手,故作生气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答案还用说吗
“我喜欢你,”他低低地答道,如愿吻到了她的五根手指,那五根柔软、滑腻、芬芳的手指,“我喜欢你。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切莉不由一僵,因为埃里克并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自从爬山丢掉处女膜以后,她就不再在乎所谓的贞洁既然连爬山都能丢掉贞洁,且丢掉贞洁以后,并没有下地狱,那她为什么还要在乎这种不会带来任何惩罚的东西
切莉是个相当想得开的女孩,绝不主动把脑袋伸进会禁锢住自己的枷锁里。失去“贞洁”以后,她惶恐了一段时间,但因为没能体会到清教徒所说的害处,渐渐就放开了与男人胡闹。她不在乎贞洁与否,但显然埃里克是在乎的,不然也不会说这种话,像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处男似的。她斟酌了片刻,搬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你虽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却是第一个占有我的男人”她语气轻柔地说,“我也很喜欢你,快点儿占有我吧,我还是个处女四分之一的处女,有四个男人亲吻并抚摩了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生理上说,我还是纯洁的。”
她有过多少男人,他都不在乎。毕竟,只有她愿意把自己交付给他。他感激她的赐予,不会再奢求什么。
他终于履行了自己的想象跪下来,亲吻她那双白如凝脂的赤足。他的唇沿着她胫骨逐渐竖起的汗毛,朝她红褐色的膝盖前进。她愉悦又害羞地尖叫了一声,喊道:“不要再亲了,好痒亲亲我的嘴巴吧。”他便听话地停了下来,按照她的命令,吻上她粉嫩的嘴唇。
吻上去的一刹那,他也吻到了她几根褐色的鬈发,但并不想为了它们而专门停下,只好含着那几根头发吸吮她的双唇,轻轻地辗转着。他不敢用力,怕她后悔与他亲近。
他明显多虑了,她热情地回吻了过来,握着他两只手放在自己纤细的腰肢上,呜咽着,摇晃着,恳求他吻得再激烈一些。她却不知道,光是亲吻这件事,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激烈了。
亲吻结束以后,这幢公寓变成了太古时期的伊甸园,他们像最初的男女那样面对面。她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一只脚犹如弗拉戈纳尔笔下故意踢掉鞋子的女郎般绷紧。她的面色绯红,朝他勾了勾手指:“让我做你的猫,好吗”
在她娇媚的询问里,他一切顾虑都抛开了,好似提前进入了绮丽的天堂,而绮丽的中心只有一个小小的切莉。她翻过身,背对着他,露出两片琥珀色的肩胛骨。他粗暴地吻了上去,接着,整个人都被她温暖的皮肤烫得蒸发了,化为了一缕虚无的幽灵,在公寓的天花板飘荡。他的身体陷入了沸腾的海洋,随着浪潮起伏;飘荡的幽灵则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的女孩。她的肩胛骨在颤抖,像是要生出一对羽毛浓密的翅膀;她两只手抓紧了枕头,指节绷得发白,如同猫咪用指甲钩住了地毯,而她钩住的却是伊甸园的之蛇。他急促地呼吸着,只剩下躯体还活着,只剩下前额叶还在这片嘎吱作响的海浪中闪亮着。
伊甸园消失的前一秒钟,他像野兽一样咬住了她的后颈,两只手臂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她却愉悦地哼哼起来:“我喜欢你咬我”
他听着她欢快的轻哼,缓缓闭上了双眼。
还有比她更适合他的女孩吗
不会有了。
她愚钝,他可以当她的脑子;她言语粗浅,他可以教她怎样避免肤浅;她喜欢看他指挥乐队,他可以永远为她拿着指挥棒。他不需要她付出什么,也不需要她给予他什么,更不需要她定期给他提供夫妻般的快乐。他只想像个幽灵一样,看着她,守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亲吻她。这就够了。
结束以后,他们又来了两次。一开始,切莉还能应付埃里克,后来忍不住抱怨道:“狮子都没你有劲儿,消停点儿吧。我等下可不想叫马车回去,你又不给我付车费。”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别回去了,住在这里吧。我另外租个房子。”
切莉正在吃樱桃馅饼,听见这话,惊讶地转过头:“你的意思是让我搬到这里来”
“是。”
切莉诧异地挑起了眉毛,没想到埃里克这么大方。她以为今天过后,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他送她两件漂亮衣服,答应给她付马车费,谁知他一开口就是一幢豪华公寓。
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试探着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付不起租金,你知道,这里的公寓都特别贵,像你这种带花园的公寓,一年起码要几万法郎你把我想得太有钱了,我付不起这么多钱,我和我妈妈还在住0法郎一个月的房子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安慰自己,不可能有人将年租金几万法郎的公寓转赠给她,他肯定在说笑,或是释放以后说下的胡话。所以,就算他反应过来,收回了那句话,她也不要太难过。房子嘛,以后总会有的。
这些想法刚从她的脑海中闪过,就听见他言简意赅地说道:“租金你不用操心,和你妈妈一起搬过来吧。”
竟然是真的
她兴奋地尖叫一声,扔掉手里的樱桃馅饼,舔着手指头的糖粒,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啄木鸟似的吻着他的唇:“你太好了,你太好了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亲爹都没有你好”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我爱你,现在你是我最爱的人噢,我的小可怜,让我们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吧。”
他被她的甜言蜜语砸得有些发蒙:“不疼了吗”
“疼,”她用一种甜美的、叫人怜爱的、嗲声嗲气的腔调答道,“但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种腔调尽管好听,却需要付出大量金钱才能听见,比如,送她一幢公寓。
但没关系,只要她开心就好,他有的是钱。
他漫不经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