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帝小儿居然放出这种狠话,谁再敢拿出关杀贼说事就安排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开平布政使司,这种行为摆明了就是要堵塞言路,着实不为人子。
想明白了这点,殿内众人你嘘嘘我几声,我朝你拱拱鼻子,都希望有人能够率教这个昏君做人……或者被这个昏君教做人。
“甘肃可有奏报?”朱祁钰问道:“甘肃总兵官任礼是个知兵事的,朕观往年奏报,任礼多次奏称也先有南侵之意,请旨多加防范,奈何朝廷未能听信,终有此祸。如今北疆各镇均有斩获,甘肃呢?”
“回陛下,之前甘肃请旨选军来京勤王,或出兵甘肃牵制达贼军马。臣等以为不宜两线开战,便以兵部行命其严守门户,不得轻开……轻易另起战端。”于谦想了下措辞,回复到。
“嗯,那便也算了。但前几日朕令各边镇便宜行事,甘肃也没有动作吗?”甘肃直面大明西北边镇,同时也是瓦剌的西部边境。
瓦剌南下打的土木堡之役之初是抽调了各部族人马号称七十万大军的,越是小的部族抽调的人手对于部族的影响就越大。
土木之役后瓦剌大胜,杀死、俘虏大明官军三十万、民夫二十万,还活捉了大明皇帝。而这一次瓦剌退兵之后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各部族必然会回到自己的居住地,此时对各部族进行分别打击是最好的机会。
“回陛下,日前有传谕各边境,各边境可便宜行事自行杀贼,可与关外各部往来互市,区分对待以分化各部族与也先逆贼离心,想来甘肃镇不日便有佳报传来。”于谦回应道。
没有了北京保卫仗的加持,于谦在朝堂中的话语权并没有按历史轨迹达到顶点成为以兵部尚衔领导内阁的首辅。
朱祁钰冲着于谦点点头微微一笑道:“于卿费心了,是我太心急了。”
说罢,朱祁钰又朝众人说道:“不过不急也不行啊,正所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话是有道理的。凡事拖延,大明朝等得起,你我也等不起。”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王直口中轻轻重复了一遍道:“禀陛下,适才所言似乎为一首长短句,但又从来没有听过,不知出处为何?”
“啊?”朱祁钰一懵,心道糟了,言多必失。
“陛下所言甚是,如今陛下春秋鼎盛,中兴大明指日可待。岂可虚废光阴?”在四十少进士的年代,于谦这种能臣、干臣也是实在的中坚力量了。
“陛下适才所念‘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着实脍炙人口,不知全篇如何?”金濂也跟着起哄道:“若是陛下新作,不如念出全也好让我等更好体会圣旨。“
“这个……那个……这是旁枝末节,对吧!”朱祁钰哪里记得全篇,就是半篇都记不住,何况记住了也不适合在这个时代里念出来。
“朕止依稀记得这么一句,至于出处是完全记不得了。”朱祁钰急忙转换话题:“朕适才所说的是要各镇抓紧分化瓦剌与各部族联系,无论用刀枪还是用粮钱,就要实实在在分化瓦剌各部。”
“这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瓦剌部以大胜之势,又挟太上皇帝置于虏庭,暂且不说关外各部族态度,就是各藩属难免也会心生异样感觉。”蒙古各族在成吉思汗时曾经统一了几乎整个亚洲和欧洲,但因为他的分封制基础就有问题,等他一死整个蒙古就迅速分崩离析,各部族之间战乱不休谁也不服谁。
其实与大明朝很相似,洪武爷朱元璋打下江山后形成大一统,东南亚甚至东北亚,除了并入明国版图的就是藩属。但朱老爷子一撒手人寰,庶长孙朱允炆实在挑不起摊子,一番“靖难”把大明朝掀了个底朝天,多少离心离德的藩属趁机挑事给大明上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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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统年间,洪武朝的藩属真正老实的一只手都不用就能数过来了,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妖蛾子。
挑拔离间,先让整个蒙古再乱起来。这就是朱祁钰定下来的初步策略,为了能够认真被贯彻执行下去,朱祁钰不惜三天两问来跟进。
“锦衣卫何在?”
“臣在。”朱祁钰突然一声问锦衣卫,不仅仅是朝臣们吓了一跳,卢忠也一个激灵差点摔倒。
“臣卢忠在。”一路小碎步几乎就要用上膝行的卢忠跪倒在殿内。
“平身吧!”朱祁钰很享受众星拱月一般的礼仪,但又觉得太过繁琐,浪费时间。
“日前劳卢卿查察寺庙不法事,仅月余已经肃清了北直隶、山东、山西多地,劳苦功高,甚好甚好,朕心甚慰。”对于利用合法手段给自己扒拉钱财的卢忠,朱祁钰还是很满意的。
何况,卢忠在扒拉钱的时候留下了些手尾被督察院抓到,已经有折子递了上来,朱祁钰随时可以此拿捏卢忠了。
“卢卿不用事事亲为,这南边的可以派人往南镇抚司调兵严查。这通倭的啊,通匪的呀,通叛贼的呀,这都要严查。”朱祁钰觉得坑似乎还不够,还可以挖深一点,拓宽一些。
表面上一番安抚、激励,实际上话里话外就是朝廷缺钱粮,让卢忠想办法。听得一众朝臣们直翻白眼。
真是老朱家的种,简直就是缺德他老母亲给缺德开门——缺德到家了。
朝廷没钱了就借着各种通贼的由头盘剥寺庙,也想得出来!
还好,反正是盘剥那些平日里对百姓巧取豪夺的死秃驴而已,不冲他们下手咱们也捞不着好处。但这个倒霉皇帝如果敢学着太祖那个缺德玩意对商贾下手,咱们高低得安排几个人来个死谏,真不行就派个清流碰死在这大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