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皇宫连续下了三道圣旨……
其一是针对征西王叶辰通敌一案进行平反昭雪,并加封征西王叶辰,同时对一众参与者定于明日午时问斩……
其二是皇家老祖因寿元而终寝……
其三是朝廷重开科举,选拔有学之士入朝为朝廷效力,此次科举重开朝廷制定许多举措,往年有可能产生的舞弊制度都被废除,同时朝廷对往年的科举舞弊进行彻查……
三道圣旨犹如一道惊雷般在建安激起了层层波浪,整座建安一时间陷入悲喜交加的氛围当中。
悲者之中有为永定侯惋惜的,亦有追随皇老祖的一些家族势力。那日皇宫发生的一切虽被皇家封锁,但多少都被一些人把消息传出,如今他们当中一些人都知皇老祖势去,所以他们之中的一些势力当然也怕当今圣上会对他们追责!
喜者则为那些一直对永定侯一案耿耿于怀的众人,如今永定侯叶辰沉冤得雪,如何不令他们高兴!
另一众喜者则是那些年轻的仕子,自永定侯叶辰一案以来,虽然科举依旧照常每年举行,但舞弊之事亦频发,受朝廷选举聘用的多为六部亲信之人,一些普通的寒门有学之仕并不得能到公平对待,使得那些多年苦读盼能为朝廷效力的仕子皆不得其门而入,如今朝廷对科举重塑,势必能还天下学子一个朗朗乾坤,这如何不令他们高兴!
……
夜色渐浓,侯府的灯火却愈发辉煌。整座侯府亦被悲伤的阴霾笼罩,天空似乎也为这位侯爷的逝去而垂泪。高耸的屋檐下,垂挂着沉重的挽幛,白色的绸布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如同侯府此刻沉重而悲伤的气氛。
加上整座侯府内的人员稀少,更显得侯府的寂静。远处的花园里,花香与烛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
侯府的正厅内,气氛更是凝重。黑色的棺材静静地摆放在厅中央,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白布,只露出一点点金色的边缘。周围摆放着各种祭品和鲜花,显得既庄重又肃穆。
但今夜的侯府内并无挽歌响起,有的只是一片寂静、以及悼念逝去之人的亲人。
在这个悲伤的夜晚,侯府仿佛成了一座寂静的孤岛,与世隔绝,只剩下悲伤和回忆在不断地回荡。
清晨!
永定侯府外大门两旁房檐上,早早挂上了两只白色的、写着‘奠’字的灯笼,灯笼在这冬日的寒风中轻轻飘摆着。
侯府大街上,此时已聚满了建安城的民众,不过他们之中皆是普通民众居多,商贾并无几人存在。这其中大多都是受过永定侯府杨氏的恩惠之人,原本在建安杨氏就素有善誉,之前是受限于永定侯通敌之事不敢出声,如今永定侯叶辰已平反昭雪并加封,因此过往受过杨氏恩惠之人皆来此吊唁。
永定侯府正厅内,叶轩、秦瑾瑜身着白色孝服跪在灵柩之前,秦瑾瑜小手时不时往面前火盆中添些冥钱。在两小只身后则是跪着脸带悲戚之色的皇后薜芳呤、皇子楚云飞,以及公主楚去涵,三人亦是身着白色孝服……
一旁,刘语菲虽是身着孝服,但或许是因其挺着孕肚之因,她并未跪着,而是坐在一旁的黑色木椅之上。
后院庭院内,谢梦宇一身白衫,背负着左手静静地抬头望天,其身后站着一身白色孝服的当今皇帝——楚江流。
只见此时楚江流脸带悲戚之色,双眼之中亦是含着泪水。
两人都不曾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许久过后,谢梦宇转首望向楚江流,道:“我很欣慰你能来,证明杨姨、二弟都未曾看错你。”
“我是姆娘带大的,她对我的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一刻都不敢忘记……皇兄,我……”
楚江流话尚未说完,就已被楚天宇出声打断。
“二弟之事我虽怪过你,但我亦知那是你无奈之举,而且二弟所为亦是他自愿,你无须自责。杨姨临终之时曾说过,她也未曾怪过你,她相信日后王朝在你的治理之下,一定能让南域子民过上安稳的生活,这也是当初我们三兄弟一起努力追寻的,所以我希望你能不负杨姨他们所望。还有,日后就不要再叫我皇兄了,你还是唤我为大哥吧!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而且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楚天宇这名字,除去结拜之情,我一点也不想与皇家有任何牵扯。”
说完,谢梦宇左手在楚江流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说他是普通人,但他又非一般的普通人;说他是圣人,他又自觉未是……虽然在院之时,这种家庭构陷之事他听过许多、亦遇到过……但都未涉及己身,所以虽有愤慨,却并无太多感触,反而是这一世‘楚天宇’之因才让自己与这些有牵扯,但说实话——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楚氏一族。
“皇……大哥,那我们日后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昨晚入夜时分,他就与妻子薜芳呤,以及一双儿女来到王府内,为杨氏带孝。这期间皇兄‘楚天宇’亦把他的过往与他说明,对于皇兄对另一个世界的描述,他其实不止惊讶、还心生向往……可他知晓自身所负的责任,因此不敢作他想。
而且他亦知晓,皇兄‘楚天宇’离开这个世间是迟早之事,他虽有不舍,但亦无法。
“放心吧!我还会在这世间多待几十年,日后如你有事可派人上隐峰寻我……虽然我不喜楚氏一门,但我认你这个弟弟。”
“皇……大哥,我……”楚江流语带哽咽。
“行了,别哭哭叽叽的……这瓶子里药丸你与弟妹、云飞、云涵皆可吃,对你们有好处。”谢梦宇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子,并把它扔向一边的楚江流。
楚江流握着尚有余温的白色小瓶,刚欲张口说话就发现谢梦宇转头看向院墙处,只见谢梦宇空洞的双眼望着院墙方向,开口说道:“听也听了,如果没其他事就请离开吧!”
楚江流有些惊异地看着院墙,但他并未发现有任何人、及任何气息存在,因此他疑惑地望向皇兄‘楚天宇’。
谢梦宇站在一边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院墙方向……
下一刻,一道身影自院墙外飞入,来人正是皇家老祖楚山行——只见其身着金色长袍,长发披肩,脸上有着些许尴尬之色。
楚江流见到来人,就欲躬身行礼……只是刚欲行礼的他已被一旁的谢梦宇挥手阻止,那微弯的身躯怎么也弯不下去,双手执礼之式亦是尴尬地停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