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不远处走来一个短打装扮的人,块头和赵易典差不多,年纪和金刚相仿。
金刚:“这是清堂看场子的林正,他还有个大哥叫林刚,我们管他哥叫大林哥,管他叫小林哥,和尚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大哥管事。”
见到来人,金刚率先拱手:“小林哥,辛苦辛苦了。”
林正回礼,“怎么今天到我这来了?这是?”林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张宝顺,金刚正要回话,他一拍脑袋说:“是华卿吧?”
张宝顺也同样拱手:“多谢小林哥还惦念着我,这么些年了,您还记得我的样子。”
金刚:“哟,你们俩认识啊?”
林正拍拍张宝顺的肩膀,“哪能不认识,那几年跑码头,我都是跟着华卿跟和尚后边。”
那时候还是韩老大刚来松江城,接手他师父人手的同时,他自己也开始发展人脉。林正和他哥哥林刚都是那个时候还在码头旁边有活干就干苦力,没活干就满大街找活儿,他们老娘给人洗衣服,一家子过得苦的不行。当初林正在码头正蹲地上硬干粮就水填肚子,还没十岁的张宝顺跑出来让他帮忙跑个腿,给他一块馅儿饼。第二天,他们码头就被查封了,再紧接着就被韩老大接手了。当时林正也就是二十左右,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着了,没成想青帮招人,和尚就把他和他哥挑走了,后来听他们堂主和尚说,是张宝顺夸他机灵能干,他才有了这个机会。
张宝顺:“小林哥,你抬举我,我当时年纪小,纯属给你和山哥捣乱来着。”
林正:“你看你这谦虚不是,那时候属你最机灵,耳聪目明,这说得就是华卿你。”
他这可不是吹捧,张宝顺虽说当时年纪小,但是胆大心细,就像最开始让他跑腿那次,就是宝顺说林正虽然年纪大,但是在码头混的时间久,是那种扔进人堆里能找出二三十个的那种,而且张宝顺观察过他,说他是整个码头最简单的,没有其他心思,最适合成为中间这不起眼的一环。他跟他大哥不一样,他大哥会交际,这也是为啥他大哥能在堂主不在的时候管事,他大哥有那个能力。他不行,只有一身傻力气。
或许是因为这知遇之恩,林正总觉得张宝顺能慧眼识人,所以心里一直想着念着他。有时候他就想,如果当时华卿没离开,他或许就能跟在他身边了。
张宝顺:“行了,小林哥,你就别捧我了。要是山哥听见又得叨唠我,说我成天在你这吹牛。金刚,我跟你说,我小时候脾气冲,惹了事不敢跟大哥和六哥说,都是找小林哥帮我打回去。”
金刚:“是吗?这事儿咱们都不知道。”
林正:“这有什么好宣扬的,那帮子人欺负你人小,咱们可不得讲义气嘛。宝顺,你这次来是不走了吧?”
张宝顺:“不走了,就跟着我姐和我姐夫,还是跟在他们身边我心安。”
林正:“这才对,当初一起熬过来的,怎么也得一起走下去。我听山哥说你回来,早就想着你,可是一来夫人不让打搅你养病,二来,”他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我,没好意思觍着脸去找你。”
张宝顺:“小林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也说了咱们是一起走过来的兄弟,那能不认自家弟兄。”
小林听见这话,老泪差点没出来:“行,兄弟,有你这句话,只要你招呼一声,刀山火海我林正也替你去闯。”
张宝顺:“哥,您这话就言重了,情义兄弟记在心里了,咱们可都得好好的啊。”
他们又是一阵寒暄,但是也没聊多久,鲁山康今天刚从外面跑路回来,一堆货等着处理,他们码头正忙,张宝顺也不好真耽误大家的事情。
没过多久,金刚就带着张宝顺去了工厂。
金刚:“没想到小林哥还和你认识呢,都没听他提过,也不是,小林哥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
张宝顺:“他们家,过的很苦。他们爹是个算账师傅,当时被人陷害一家子遭了许多罪,大林哥当时年纪已经大了懂事了,所以才像现在那么能干能撑家,但是小林哥那个年纪,从小被人欺负挤兑,只是性子闷些,人不坏,还很讲义气,谁对他好他就千百倍的对别人好。”
金刚:“这话不错,小林哥确实不是一般的重情重义,他沉稳又忠心,其实去院里跟着韩老大身边更好,用不着和码头这些跑江湖的来来往往,可他就是愿意跟着和尚,别的地方也不愿意去。前几年和辛金那会儿,他肩膀中过弹,已经不能在码头干了,现在顶多干些个杂事。要不大林哥,帮里那些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家伙说不定该怎么欺负他了。”
张宝顺:“诶,小林哥的妹妹找到了没有?”
金刚:“妹妹?”
张宝顺:“我听林大娘说的,他们有个妹妹,比小林哥小两岁。当初家里遭难被人抢去,不知下落。小林哥一直待在码头,也是想找到他妹妹吧。”
金刚:“这……二十年过去,应该很难找了吧。”
张宝顺:“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还是想抱些希望的。”
两人说着话,一路到了韩家在郊外的工厂。宝顺看了一圈,和唐城比,都是很先进的机器和厂房,主要是纺织厂和食品厂。
金刚:“咱们这也是跟着赚个块钱,听说那些机械厂和化工厂才挣钱呢,但是咱们没这技术和工人,那些要求可高。”
张宝顺:“有了那些,是不是就能建自己的长枪大炮了?”
金刚:“那也不行,兵工厂可不是一般人能建的,李家那么多兵,也没自己的兵工厂。”
张宝顺若有所思。
他们两个回韩家大宅正好是晚上六七点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全都在,韩老大和韩夫人也很开心。
张宝顺一回到家就看到了格外疲惫的赵易典,“阿易,你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你都瘦了,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啊。”
胡海华在一旁翻着,“他在净堂,那些家伙根本不好好教他,干爹又让葛先生带他,这刚跟着葛先生身边的兆兴哥练完。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