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之塔在瓦卢瓦纳的哪里,这是一个问题,而且拿这个问题考教老瓦卢瓦纳人,大抵也是答不上来。法师,在处处发挥着影响力的世界,似乎和普通人的生活隔绝开来。
二者中间的桥梁是魔法行会。但现在王都的行会驻地大门紧闭。
罗夏跟随商队在太阳冒尖的时候就赶着进城,现在很疲倦,迫切地需要安稳的床铺。罗夏检查一番,发现有个门铃。
按了按没有半点反应,罗夏只能改为拍门,并且越拍越重。
门缓缓开了個缝:“谁啊?知道这是哪儿,这才几点?”
噔~噔~噔~噔~噔~噔~噔
话音刚落,远处圣米勒修道院的钟响了七下。
“七点了先生。难道瓦卢瓦纳的行会七点不开门的吗?”
“嘎嘎!”
“啊?大点声!”门缝开大了些,里面是睡眼惺忪、一脸雀斑的青年。
罗夏终于看清了他,他也看清了来访者:“哦,法师大人!”对方的动作稍快些,门终于开到容许侧着身子进入了。
金色的大厅只有他们两人。罗夏注意到前台后面墙壁有复杂的机械结构,黄铜管、拉杆、少量外露的齿轮和仪表。
“抱歉抱歉,这个时候拍门,我还以为是醉酒的无套裤汉恶作剧!”值守的青年等两人进来,又费力地关上:“好久没人给门轴上油腻术了!”
油腻术是这样用的吗?
罗夏对上班摸鱼态度还欠佳的青年没什么好感:“我就没穿裙裤,确实是无套裤汉。”
“大人请别这样说!不过您要理解,大清早砰砰砰是有失风度的,况且还有门铃呢!”
“我是按了门铃的,奈何没有人回应。”
“昂?”青年想到什么,从耳朵里掏出两团东西:“瞧我,睡糊涂了忘记自己还带着耳塞!抱歉抱歉,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然而青年的道歉没什么行动。
“请问您这么早来寒舍有何贵干?”
这金碧辉煌的大厅、大楼是你家寒舍?罗夏忍住吐槽对方的冲动开门见山:“我要去繁星之塔。”
“哦,年轻的、去繁星之塔的施法者,那你一定是罗罗萨法师!”
“罗夏。”
青年跳跃着跑到前台,“不好意思罗夏先生,我们等您很久了!你瞧,帝国人来瓦卢瓦纳、来繁星之塔总是个新鲜事。特别是施法者就那么多,圈子就那么大,对不对?您的魔宠是一只鸭子!它能干什么?下金蛋吗?”
“很遗憾它是公的。”罗夏发现自己说一句小哥能说三句。
对方拉动前台后面众多拉杆中的一个,嘴里念念有词:“零四幺二件待办”
噗地,从天花板伸出,一直延伸到柜台的黄铜管吐出纸筒,青年打开看了看,又拉动别的操纵杆,一阵子齿轮运转的声音后,墙面发生变化弹出一格抽屉。
“罗夏法师,这是需要您接收的物品,老师让我交给您。这张卡片,您只需要注入魔力就会有指针指引您找到目的地。”
他高兴地搓搓手:“我叫帕斯卡,学徒。罗夏法师,很巧的是我的导师也是卡诺老师,咱们是同门呀”
“好的帕斯卡学徒。”
“我来这打工混个学分”帕斯卡受到挫败:“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导师、让自己学生靠魔法行会坐台补学分的吸血鬼是什么样的人吗?”
“哦?我们的导师是什么样的?请师兄给师弟介绍一下?”
“咳咳,”帕斯卡听到这声“师兄”极为受用,郑重地介绍:
“莱昂纳尔·卡诺,八阶大法师,新任繁星之塔首席教授、奥法元老会委员、炼金评议会高级成员、猫头鹰法庭高级仲裁者、卡诺家族独生子、瓦卢瓦纳交际场上最受瞩目的施法者,虽然也不帅每天早上都要睡懒觉下午才开始工作的成功人士、对学徒不管不顾没人愿意再报他研究小组的不合格导师”
怎么报完头衔就开始黑屁自己的导师了?且不论后面略带怨念的评论,罗夏只觉得卡洛琳老师推荐的大腿实在是太粗了!唉,瓦卢瓦纳居大不易,但感觉抱紧了大师的粗腿生活会更轻松啊!
小哥又掏出一张地图和名片,指向城区中轴线上的一点:“每天9点开始,卡诺老师就会在星光炬之塔的空中餐厅用餐,他让我们转告您,最好在去魔法塔前先来见他。”
名片很简洁,“莱昂纳尔·卡诺”,背景是嵌套的八枚金环,围绕着一座星光高塔。显然这张名片揭示着其人大法师的位阶和所属。
考虑到要去高阶法师所在的餐厅,罗夏请帕斯卡暂时照看一下亚兹。
照着地图上的点走,罗夏又经过了“瓦卢瓦纳的胃”,现在装卸货已经结束,城市的小居民、贵族的佣人进进出出。
肉铺已经开业,甚至还用上了极为昂贵的大块玻璃,里面堆砌展示着肥美冒油光的香肠、熏肉和鲜肉,几个小孩趴在玻璃上面流口水,膀大腰圆的肉铺老板出来把他们轰走,又骂骂咧咧地擦拭小孩留下的黑手印。
叫不上名字的蔬菜摆满了菜贩的摊位,他们时不时就用喷壶给自己的菜美颜补水。
“哦乔尼,你要是把这把新鲜嫩脆的乳笋煮好了大人一定会赏你”有个菜贩记住了高价值客户,正极力推销昂贵的蔬菜。
离九点还早前世学生时代的罗夏最讨厌去菜市场,嘈杂脏乱永远是它的主题,但到了这儿,久违的、有些熟悉的感觉却让他走了进去。
“瓦卢瓦纳不愧是南方大陆的最大城市,菜场就比帝都的物产丰富。”
有面包房。罗夏还没吃早饭,买了一块黄油面包,又去肉铺切了两片熏肉——本是很多人的消费能力只允许按片买,现在方便了罗夏自制“三明治”。
虽然没有酱汁,但清爽的口味也不差。熏肉的油脂与烟熏风味、黄油带来的奶香、麦香次第呈现,让罗夏一口接一口。
还差最后一点吃完,大菜场出现了骚动。
一个黑瘦的人从水产区狼狈窜出,“抓贼!”“该死的无套裤汉!”这样的喊声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