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兽的哀鸣似近似远,悉悉索索的摩挲声像是有蛇在接近,又好像仅仅是微风吹动树叶带来的沙沙声,深山密林闷热得鬓发都在滴汗。
或许仅仅是因为紧张,他抿了抿干燥得起皮的嘴唇,口腔早已分泌不出唾液,吞咽的动作甚至撕扯得喉肌有些疼痛。
脚底下渐渐弥漫起浓雾,汗水顺着下颌骨汇集到下巴滴落。
枯枝败叶中突然响起脚步声,他刚一抬头,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冰冷的九五式手枪已经扣动扳机。
砰!
砰砰砰!
“闻哥,闻哥,姓秦的那孙子打电话催了!”
是阿奇在拍门,闻山深呼了一口气,噩梦带来的汗水浸透了整个背心,他光脚下床打开门,睨了一眼满脸焦急的阿奇,把汗津津的背心脱掉,不紧不慢地到洗手池里洗了把脸。
水声哗哗哗,他大力地搓掉脸上挂着的水,抬头瞥向镜子的时候,脑海里却闪现出梦里那半张脸。
“闻哥,你没事吧?”阿奇的脑袋从门边探过来。
闻山没有回答,扯毛巾随意擦了下脸和身体,走向衣柜捡了件t恤胡乱套上,“走吧。”
没有什么大块凸显的胸肌,连臂围都没有35,腹部紧实,但如果没有做俯卧撑出汗,腹部肌肉并不明显。
穿着衣服的时候甚至显得有些瘦弱。站在搏盾公司一众彪形大汉的保镖中,犹如一只羊进了狼群。但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瘦弱的人以压倒性的拳脚功夫打得一众保镖心服口服。
闻山,31岁,身高185,泰州市最大保镖公司搏盾的保镖队队长,也是最不像保镖的保镖。
头发有些长,此时还滴着水珠撩着眉梢,搏盾里的保镖清一色的白衬衫黑西服黑皮鞋,这位队长却是一溜黑灰t恤和运动裤,或者是背心和大裤衩,深邃俊俏的五官,欣长劲瘦的腰身,偏偏人是个潦草性子。
他不紧不慢,从独立休息室里穿过力量训练区、八角笼、散打区,彪形大汉们一一停下打招呼,“闻哥好!”
闻山并不理会,转头跟阿奇嘀咕了一句,“搞得跟黑社会一样,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别一见到我就直溜条的喊。”
看着他耳下连接颌骨地方的指印,阿奇欲言又止,撇撇嘴角也嘀咕道:“有秦大少爷这样的雇主,我们可不就跟黑社会差不多吗?”
眼神扫过来,明明很淡漠,却让阿奇顿时噤声,按下电梯一前一后走进去。
坦克300在泰州市繁华灯辉中穿梭,最终却停在了一家酒吧后巷的黑暗中,前面有一辆迈巴赫。
阿奇努努嘴,却还是忍不住吐槽,“来这种地方干这种事还开迈巴赫,他怎么不打个灯光开着大喇叭告诉所有人他就是个有钱的傻逼。”
“你就待在这儿,注意周围。”闻山没有理会他的吐槽,径直下车,前面迈巴赫的车门打开,踉跄滚出来的女人衣衫不整,耸动雪峰中间夹着几张钞票。
浓妆艳丽的脸微仰,看向车内的人带着娇嗔笑意,“秦少爷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吧。”她的手指拈起胸前的钞票,给了一个飞吻,“您真厉害,记得下次叫我!”
阿奇不由得冷呲了一声。厉害?对于重度瘾君子来说一两分钟那还真是厉害。
果然,有钱能使女鬼睁眼说瞎话。
女人正站起来,却陡然被车内伸出的手一把揪住头发,“啪”地一下拽了回去,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响起就戛然而止。
闻山对发生的一切仿佛视若无睹,收起旧得已经掉漆的诺基亚手机,走到车门旁微微躬身颔首,机械又淡漠地问候了一声,“秦少。”
“我第一次见还需要雇主等的保镖。”秦凯萎靡地瘫在车座上,吊梢眉眼透着阴柔的戏谑,以慵懒的姿态打量着闻山,似乎觉得他很有趣。
闻山没有道歉,等着他的下。
等了半晌,秦凯踢了一下横躺在后座已经不省人事的女人,“赏你了,哦,我不介意你在这儿。”
“多谢秦少厚爱,我对女人硬不起来。”他的回答没有犹豫一秒,似乎已经设定好程序,机械又冷漠的声音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果然,秦凯古怪地笑起来,他起身下车,“无趣。”
闻山朝阿奇打了个手势,拿走后座的黑色箱子,然后迈步跟着秦凯进了酒吧。
彩色的灯光微弱地插进晦暗中,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隐隐绰绰,重金属的音乐似乎要掀翻房顶,地面也跟着音律在晃动。
酒杯碰撞,男男女女贴身热舞胡乱接吻,在海洛因、麻古、冰毒、摇头丸等更令人头脑快乐的毒品面前,酒和音乐只是抚动心神的背景板。
闻山关上包厢门,将一切嘈杂混乱隔绝在外。
二楼包厢很安静,和一楼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每个包厢里进行着的是什么更为肮脏的事,没人知道。
闻山侧身让了一下,里面的男人慌忙起身迎接,“哎哟,秦少,你说你还怎么亲自来了?叫个下属来取不就行了吗?或者我可以给您送货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