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婴已好几日不见荆不言了,她过去寻,金威卫那边的人只说荆不言被皇上差去办事了,再打听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而腾婴愈看那枚平安玉扣,心头的疑惑便越发多了起来。
天和日丽,是入冬来难得的好天气。
腾婴正在收拾药箱。
“阿姐,”阿不见她忙碌并不帮忙,且还在一旁劝解,“怀煜王爷。。。他并未召见阿姐,阿姐这般莽撞前去,恐是不妥。”
“就是因为他不曾召见,我才要去,”腾婴知阿不忧心,但直觉告诉她,她手中的这枚玉扣与怀煜王爷必然有些干系。
而或者,从这枚玉扣着手,许也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宁绣的消息。
就算她明知宁绣凶多吉少,但总要生见人死见尸,可如今却杳无消息,与当初的伶珑一般,这愈发让腾婴不安。
“那我与阿姐一同去吧,”阿不素来知腾婴性子执拗,实在无法,遂伸手替腾婴整理药箱。
腾婴闻言却停了手下的动作,抬起头端详了阿不片刻,摇了摇头,“阿不,你不能去。”
阿不垂眼,“难道是阿姐嫌弃阿不帮不上忙?”
“阿不,你知道不是,”腾婴叹了口气,拉过阿不的手在一旁坐了下来。
“阿姐,”阿不望了望自己的手,骨节越发分明,与阿姐细弱无骨的手仿若天壤之别,他顿时有些局促的收回了手。
他自是明白腾婴的担忧,纵他近来用药频繁,但面貌上仍是渐渐失了以往的柔弱,也因此,腾婴出门都不肯再让他跟随。
阿不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似乎从前那个与他相依为命,事事与他商议的阿姐已悄然离他而去,这比让他死还难过。
于是,再说话时声音便带了几分黯然神伤,“我知道阿姐的意思,但万一他朝阿姐发火,阿姐又该如何应对。”
总之,他不放心腾婴一人前去。
“阿不,你瞧。”
腾婴知阿不关心则乱,不由伸手朝外指了指。
阿不扭头看了眼外面,不大明白腾婴的意思。
腾婴嘴角却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休说我是奉太皇太后的口谕去探望他,只说这青天白日的,纵他有心难为我,为他自己的声名,也不会此刻对我发难,毕竟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怀煜王爷是个温和体恤下人的。”
“阿姐,”阿不却仍不放心,“万一呢,阿姐还是不要去的好,不若等到那荆大统领回来,让他去调查玉扣到底是谁的。”
腾婴岂是不想让荆不言去办?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与荆不言已结成联盟,事事等荆不言去做,等荆不言给她一个结果,也不是不可。
但若凡事都让她依赖荆不言,她不出脑子又不出力,却又非她所愿。
且如今荆不言不在宫内,也不知何时回来的境况下,她更愿意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试探,寻访,在这深宫里,她的身份或许比荆不言更为便利。
这也是她非去怀煜王爷处不可的理由。
当年林太妃出事时,怀煜王爷正是四五岁的年纪,如今十五年过去,怀煜王爷虽已成年,但至今却还未出宫别居。
即便有官员上折子奏请皇上为怀煜王爷另赐宅邸,也一一被驳了回去。
于是宫内便有传言,道怀煜王爷身患顽疾,多是活不过二十岁,太皇太后怜惜王爷,这才不肯放他去外头住。
这话外边的人深信不疑,但腾婴却另有揣测。
因为太皇太后便是怜惜怀煜王爷,但以如今太皇太后的身体状况,也多半是做不得主的。如此又何谈不肯放怀煜王爷去外头住?且太皇太后也已很久未曾见过怀煜王爷了。
若说怀煜王爷身患顽疾,这话恐是有几分真的,腾婴曾远远瞧过怀煜王爷一面,当时便觉得怀煜王爷唇色不佳,虚弱无力,像是久病之人。
所以腾婴这才敢斗胆以探病为由去看望怀煜王爷。
太皇太后的口谕不过是个幌子,腾婴并不怕被揭穿。
因为在月余前她去探望太皇太后时,太皇太后确确实实对她说了类似的话。
彼时,她给太皇太后送了药丸刚要离去,太皇太后却反手拉住了她,眯着眼瞧着远远在殿外等候她的阿不道:“阿沅,阿煜孱弱,你要好好看着他用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