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阙阑宫中,仿佛不曾发生白日里的喧嚣,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
偏殿外,一阵阵冷风吹拂树梢,漆黑一片里,腾婴与小葱儿不时活动着筋骨。
腾婴知道,眼前的宁静预示着另一波的风雨欲来。
怀煜王爷发病,阙阑宫的人第一时间不是去寻御医,而是去唤了彩香姑姑来,这乃第一蹊跷事。
怀煜王爷患有离魂之症,且血色为黑,此乃第二件令人费解之事。
当然这对于腾婴来说,是需要思量的,也是要尽快告知荆不言的。
白日里,她虽用银针刺激了怀煜王爷的穴道,怀煜王爷因而癫狂,她才避过了彩香姑姑的搜捕,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最多两日,怀煜王爷就会恢复神志,到那时,怀煜王爷便会想起她来过阙阑宫的事,若将此事告与彩香姑姑,或是太后。。。。。。
一想到太后,腾婴后背不由一阵哆嗦,想来太后是不会饶了她的。
腾婴心下焦急,她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腾婴从树后张望不远处,见灯火闪烁,影影绰绰里,有人脚步匆匆。
发生了白日的事,此刻的阙阑宫想必守卫极为森严,她不会功夫,又带着小葱儿,自是没有道理认为能从这些守卫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
腾婴苦思冥想,却也一时没有破解之法。
只在这时,她忽听一阵簌簌的树叶响动,不由抬头,就见一双亮幽幽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的瞧她。
“是猫,”小葱儿低呼一声,又忽掩了嘴,毕竟年纪小,乍见一只幽幽望着自己的猫,心中难免发怵。
然而腾婴望着树上的大黑猫却是喜上心头,她手腕上翻,朝黑猫的方向勾了勾指头,就见那猫儿极为乖顺的一溜烟从树梢跳到了地上。
腾婴半跪在地,伸手撸了撸猫儿的顶发,低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小葱儿见大黑猫任腾婴抚摸,也生了些胆子,紧紧靠在了腾婴身后瞥眼去瞧,“腾姐姐,你看。”
小葱儿的手指的是大黑猫的后爪处。
腾婴错过眼也去看,就见大黑猫脚上绑着一张布条。
腾婴小心翼翼扯开,只见布条上是阿不熟悉的笔迹,“戌时三刻,右后门。”
戌时三刻?
腾婴望了望天上星辰,掐算了下时辰,知她们大约还要等上一个时辰。
但想起这右后门,又不由皱起了眉头。
阙阑宫除了正门,还有两处偏门,但那两处偏门却常年紧闭,就算无人值守,可拿不到钥匙,他们也是出不去的。
但转念一想,阿不既已捎了口信给她,必是有了万全的法子。
她素来知晓阿不比她心思精巧又能干,于是也不再纠结,只在心下盘算着右后门的方位,只待着时候到了方便行事。
眼瞧着时辰一点一滴流逝,腾婴与小葱儿窝在这方寸之地里,到底是天寒地冻,就在她二人皆是手脚冻的发麻之时,只见东边天际里忽然红光一闪,丛丛烟火将夜幕映照的如白日一般,腾婴方才意识到,此刻正是戌时三刻。
而那红光映照之处正是怀煜王爷所居的正殿。
腾婴望着那烟火弥漫的天空,甚至来不及细思那里为何会如此,只紧紧抓住了小葱儿的手朝右后门处悄悄靠近。
她知晓时机一旦错过便再也不会有,此刻,她手中握着的不但是她自己的命还有小葱儿的,这丛家唯一的遗孤,没道理跟她一起死。
她头也不回,只想着逃命,只想着快快靠近右后门。
“走水啦,快来人,快救王爷。”
阵阵喧嚣吵闹远远传来,是正殿的方向。
这火从何而起,是何人而放,答案不言自明。
所有人都被吸引去了正殿,灭火的,救王爷的,一时间整个阙阑宫乱了套。
腾婴紧咬着唇,在这暗夜里被火光照不见的地方拉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奔走逃命,她不怕夜的黑,只怕夜不够黑。
她常在夜中行走,早已习惯了脚下的崎岖,她甚至还能及时拉着小葱儿避过突然出现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