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了!陆欢颜用手一撑篱笆便跃了过去,跟着声音向深处走。
来到一处假山后,陆欢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山后是一汪小溪水,月色下似银链一般铺在青草地上,溪边正有一匹通体洁白的白鹿低头饮水,而白鹿身边有一人着一袭青色长衫,正用手轻抚白鹿纤长的脖颈。
不是北堂曜是谁!
北堂曜显然是听到了脚步声,此刻也转过头来,与陆欢颜四目相对,微微吃惊,然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此时此刻,他原本天生的雍容贵气和沙场里淬炼出的凛冽戾气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闲逸洒脱的超然气质。
仿佛是九重天上被贬谪的仙人,俗世中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中,而他的眼中,此时此刻,只能瞧得见陆欢颜。
陆欢颜身形一动,刚要说话,北堂曜抬起一根手指搁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口型,又指了指身边的白鹿,苦笑了一下。
陆欢颜点点头,也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白鹿饮过了水,四腿弯曲,竟然就势卧了下去。
北堂曜微微一笑,便不再管它,朝着陆欢颜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怎么会过来?”北堂曜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在园子里散起步来,“还能找到这里,你可真是厉害。”
陆欢颜道:“厉刚说去寻你,怎么你没见到他?”
北堂曜一愣,笑道:“这小子,也跟蓝凌学坏了。”
陆欢颜脸上一红,道:“跟着你的人,想不学坏也难。”
北堂曜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原本清越朗朗十分好听,偶尔若是咳嗽起来,便带了些许嘶哑,更增了迷人的魅力。
这会他的笑声就是如此,浑厚而又磁性的声音,敲打在陆欢颜的心上,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陆欢颜停住脚步,被他牵住的手一扯,将他扯得侧了身,见他望着自己,心中一动,问道:“刚才那呦呦呦的声音,就是这只白鹿在叫吗?诗里写,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果然鹿的叫声都是这样的。”
北堂曜笑道:“这是哪一首诗啊?我怎么没有听过?”
陆欢颜就是环住了他腰,将头靠在北堂曜的胸前,喃喃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北堂曜虽然没听过这首诗,但是这几句却是明白的,微微弯了腰抱住陆欢颜,下巴靠在她的肩窝处,轻笑道:“阿颜的心,我自是明白的。”
陆欢颜将头抬起,看着他道:“这就是你说的白鹿吗?你准备拿来做聘礼的?”
北堂曜听了这么直白的问话有些赧然,但也立刻道:“我原想再猎到一只,凑成一对才好送去你家。可是最近着实没有时间进山去,这一只倒是在我家住的好,我瞧着也很欢喜。”
陆欢颜偏过头看了看那只还在水边歇着的白鹿,笑道:“白色的鹿不好找,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北堂曜道:“阿颜,明日我想去你家,你说好不好?”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佳人在怀的感觉他尝了一次便不愿再等。
陆欢颜道:“我不是叫你先不要提亲吗?怎么这么着急。”
北堂曜嘿嘿一乐:“不是提亲,你爹爹可是德高望重的庆国公,我与他亲近亲近,总没有错吧?”
估计,这么想的不在少数,他可得抓紧,万一陆平川被其他人迷惑拍板将阿颜许给别人,可就不好了。
陆欢颜无语,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想快一点定下来,和他天天在一处呢。
只是,想到今晚的要说的事,陆欢颜叹了一口气。
从他怀里离开,退了两步才轻声道:“我找你是,有点事想,跟你说。”
北堂曜怀里一空,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走到她跟前,忽然神色一动。
抬手在她发间一抹,将手指间的东西递了过去,问道:“你今天去了哪?这头上怎么还沾了草灰?”
陆欢颜一滞,转过脸道:“是去办了点事,也正是要跟你说的事情。”
北堂曜笑着掸了掸手,这才半开玩笑地道:“总不会是去杀人放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