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牛二、牛邦喜等人手持刀剑围住狄泉,缓缓逼近,狄泉接连后退,虽然施展拳脚,打倒几个,但肉拳终究敌不过钢铁,空手拼不过白刃,狄泉后背已经是靠在一道大门之上了,退无可退。
狄泉陷入如斯窘境,心说早知如此,身上带柄剑也好啊!
“看你还往哪里跑!”牛邦喜追了狄泉一路,累得气喘,手中腰刀一挥,便扔向了狄泉。
狄泉矮身一躲,腰刀就钉在了门板上,狄泉刚要把腰刀拔下来用作兵器,就听得一声洪亮大喝:“大胆!谁敢在御拳馆门前放肆,还敢刀劈御拳馆大门!”
狄泉闻言,抬头一看,只见上面一块金字大匾上“御拳馆”,自己正是站在那御拳馆的门前,而牛邦喜那柄腰刀,不偏不倚,正扎在大门正中,打碎了门上玉纽兽头响环。
牛邦喜闻言,吓得面如土色,自己一时未曾看清,竟然跑到了此处,还刀劈御拳馆大门,打碎了门上玉纽兽头,这可是百死莫赎的罪过!
这“御拳馆”创于太祖武德皇帝年间,太祖皇帝一条杆棒等身齐,打遍四百军州无敌手,太祖长拳独步天下,在京城开设此御拳馆广招天下豪杰在此研习武艺,传授禁军拳脚,昔日平南王金台便是在此处一拳打死了西夏国的武士黑风,被称为“天下拳王”。
太祖皇帝以“御拳馆”为天下武学至尊之所在,亲匾额于上,又下令,凡宋官至此处,官下轿,武将下马,不得造次无礼。眼下牛邦喜被人抓到他刀劈御拳馆大门,打碎御赐玉扭兽头,若是教人报给皇帝,怕要遭千刀万剐,株连九族。
于是,牛邦喜、也顾不得狄泉,带着牛二众人夺路而走,以衣襟遮盖容貌,生怕旁人认了出来。连那把刀都留在了门上。
“你是何人,他们因何追赶于你?”
眼前此人,约莫五十多岁年纪,面如锅底,一脸正气,身披黑色皂罗战袍,腰间带剑,一副武将模样。
之前那牛邦喜也是军人打扮,此时狄泉心中紧张,不知道此人是好是坏,生怕又碰上什么牛鬼蛇神,再生事端,也不搭话,转身就跑,外面还有林冲等人等待,他可不能多做停留,迟则生变。
狄泉却不知,此人乃殿前军统领宗泽。
无论是正史还是演义,这位老将都是一等一的大英雄,晚年抗金,弥留之际三呼渡河,堪称中华名将!
“这帮家伙,敢在御拳馆门前放肆,行凶杀人!此刀我且收好,向圣上参他一本!”宗泽心中想着,拔下御拳馆门上的刀,见上面刻有“都尉牛邦喜”字样,知道又是高俅一党作恶,再找狄泉时,人早跑了!
宗泽为人正派,和高俅等奸臣一向不对付,只可惜大宋重轻武,身为武官,他人微言轻,改变不了朝廷大势。
当下宗泽收了刀,进了那御拳馆内访友,这是后话。
那高衙内是个浪荡子弟,没甚远见,未在城门处设眼线,有狄泉断后,杨志赶车到城外,给了车夫银子,买下车马,汇合孙安。唯独不见了狄泉踪迹,二人只得先赶车去寻林冲,马夫得了银子,欢天喜地而去。
林冲带着马匹等候,远远望见车子,飞马相迎,林冲夫妻团聚,相拥而泣,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林冲与林娘子、张教头诉说原委,倾诉衷肠已毕,来与杨志见礼,两人都是久闻对方大名,只是无缘见面。
“林教头,狄泉兄弟尚无音讯,不知是不是叫那伙人给拿住了!”杨志有些后悔,人家帮了自己,反而把人家给丢下了,不是江湖中人干的事啊。
“我再去找!”孙安听闻,提了双剑就要回去。
“且住!我已经回来了!”狄泉突然跑到了众人眼前,惊了众人一跳。
“兄弟,你吓死我们了!如何耽误了这么久!”林冲拉住狄泉询问,狄泉就把自己引走牛二等人,被围堵在御拳馆之事诉说一番。
“我当年在御拳馆内随恩师周侗学艺,此地常有朝中武官往来,今日亏得那人解围,否则当真麻烦!兄弟可记下那人样貌,日后若有机会,再行答谢!”
“林教头,诸位,缘分所致,让我等相会,今林教头家眷脱困,杨志今欲离去,叨扰各位,就此别过!”
杨志现在只想找个能用自己本事的地方一刀一枪打个功名出来,封妻荫子,也不辱没了他祖宗杨家将的威名。
“杨制使且住,待往哪里去?”
狄泉叫住杨志,他不会轻易放走杨志,要想办法把杨志为己所用。
“天下之大,纵有报国之心,制使你去投他处,人生地不熟,又有何人敢用你?”
中华自古便是熟人社会,古今同理,虽然有些伯乐可以仅凭着一两面就识得人才,但毕竟太少。
“我欲往老种经略相公处投军,混个前程。”
“杨制使,老种经略相公名满天下,可是他不识得你,你就敢保证他会起用于你?怕是你连他面也见不到。”
“这……”杨志实在不敢保证。
“杨制使,此行我等是去沧州柴大官人庄上,此人江湖人称小旋风,广招天下客,乃柴荣后裔,于当地颇有势力,若举荐你与他相识,许可帮你在沧州寻个事做做。”
杨志听闻,心中略有动摇,柴进的名声他听说过,燕云十六州常有辽人侵犯,战事不断。若有林冲推荐自己与柴进认识,得到柴进相助,可谓事半功倍。总比自己人生地不熟远投西军,祸福难料强。
杨志身为杨家将后人,想重振家风,却自诩名将之后,颇有傲气,不愿高不成低不就只当个大头兵,毕竟他出身武举,做过制使,心高气傲。
若如此,还是同去见柴进吧!
“既如此,杨志再叨扰到沧州,同见柴大官人吧!”
自出东京后,林冲、狄泉一行人不敢停歇,快马加鞭直奔沧州,那高衙内得知林娘子逃走,必生事端,若派兵来追,林冲等仅几人而已,武艺虽好,也难抵挡。
故而众人一路晓行夜宿,小心翼翼,疾驰数日,颠的林娘子头晕眼花,摇的张教头筋骨松软,总算到了河北地界,一来一去,足有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