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尽管心中知道这样的冒险行动不太可能有好的结果,但是万一呢?
白不尘今晚又喝醉了,或许不会像平时那般警觉。这是难得的机会。
苦捱到夜深人静时,又将耳朵贴在墙壁上静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隐隐听见白不尘鼾声如雷,放下心来,用块布蒙住脸,悄悄推开窗户,跳落街头,一路狂奔,向挑水巷而去。
不久,到达了挑水巷。小巷弯弯曲曲,两边人家尽皆熄灯睡觉,四下里一团漆黑,想找寻新的标记,哪里看得清楚。
在弄堂里转了半天,一无所获,便纵身跳上屋顶,在屋脊砖瓦上往来搜寻。费了约半个时辰,一点线索没有,只得怏怏返回。衣服也懒得脱,直接躺上床,东想西想苦挨到天亮。
次日,白不尘前往拜见孙宣。小隐望眼欲穿,眼巴巴地盼望白不尘能早些回来,带来更多的消息。除了等待之外,别无他法。
好不容易捱到午后,终于看见白不尘返回,急忙跑出房间去迎他,但白不尘神情凝重,显得心事重重,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对他笑脸相待,敷衍了两句,径直回房间关上了门。
白不尘一定摊上了麻烦事,而且是大事。这更令小隐感到不安,不免胡思乱想,担心又有了新的变故,最令他担心的是晚上去花船看戏的事,眼下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了,在现场设法通知青青停止暗杀行动。
当下必须尽快从白不尘嘴里套出话来,以了解官府这头的最新动态。
思来想去忽想起此前曾给白不尘买过一顶帽子,立刻取了出来,托在手里去敲白不尘的房门。
房门一开,不由分说将毡帽往白不尘头上一戴,笑眯眯地绕他转了一圈,不住地点头称赞:“帅!帅呆啦!英俊潇洒,人见人爱!”
白不尘第一次收到儿子的礼物,顿时眉飞眼笑,正正帽子笑道:“帅吗?”
小隐竖起大拇指道:“天下第一帅!天下第一帅爹!”
这也是白不尘第一次听见白小望对自己竖拇指赞誉,不觉一阵激动,热泪盈眶,忘情地将小隐一抱,声音略带哽咽道:“乖儿子,你长进了,爹高兴!好高兴!老爹本来一肚子郁闷,全消啦,呵呵,谢谢你!”
小隐道:“难道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天下第一的老爹吗?”
白不尘放开小隐,退后一步,转过脸去猛叹一口气,道:“这帮朝廷鹰犬,简直岂有此理!”
小隐学着他的口气跟着骂道:“他妈的朝廷鹰犬,岂有此理!”
白不尘也来了一句,“他妈的朝廷鹰犬,我操他们十八代祖宗!”随即哈哈大笑。
小隐一起发笑,“到底啥事啊你要操人家十八代祖宗?”
白不尘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跟你说说也不打紧,这孙宣想立功想疯了,竟然叫我号令天下,集齐江湖高手攻打恨天宫,摧毁血海教……”
小隐心头大震,这还了得!难道二十年前的惨剧要再次上演?“你答应了吗?”
白不尘道:“我傻呀我答应他?我才不会犯二十年前你爷爷犯下的大错,打垮了血海教,却拼光了自己的血本!这二十年来我们与恨天宫各做各的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不是挺好,打什么打呀,我们天一门元气刚刚有所恢复,又来一战,不是作死是什么?
再说了你孙宣是朝廷命官,手也伸太长了,竟然想要插手我们江湖的事。孙宣竟然说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那圣旨拿来啊!江湖的事自有江湖人自己解决,朝廷历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管的。还妄想对我发号施令,我才懒得理他。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无非想借此机会削弱我们两大派的实力,从而达到他掌控武林的卑鄙目的!”
白不尘分析得挺对,不愧见多识广。小隐竖起大拇指道:“老爹厉害。朝廷不是有兵马嘛,他们干嘛自己不派兵去攻打恨天宫?”
白不尘道:“对呀,我也这么问他。他说恨天宫重振血海教余孽,死灰复,这几年发展得很快,以各种名头在多地建立分会,广招人马,大有东山再起之势,如任其发展下去,恐将威胁到朝廷的根基。只是太分散了,到目前为止也没闹什么犯上作乱之事,朝廷难以派兵围剿,师出无名。他说江湖的事江湖人解决,所以才要我出面来做这件事,还说他会在暗中支持我。说得轻巧,这事得祸及多少条人命啊?我白不尘干嘛要听你的,你说打就打,门都没有!”
小隐走到白不尘面前,拍拍他肩膀又翘翘大拇指,笑道:“高明!老爹高明!孙宣什么狗屁,也想来指挥我们天一盟?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白不尘道:“望儿,理是这么个理,可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毕竟是三品大员,掌管天策卫,权势熏天,得罪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小隐道:“哦,那岂不糟糕?老爹你是不是要完蛋?”
白不尘眼睛一瞪,道:“什么什么完蛋,你老爹我是一般人吗?你让他动我试试看?不过……唉,我是担心这混蛋恼羞成怒玩阴的来害我们天一盟。我们江湖草莽跟朝廷斗,是占不到便宜的,二十年的平安日子算是过到头了,唉,所以我才发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