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秀和狗子娘对视一眼,都有些迷糊,可既然沈云芝都这么说了,她们两人还是放心了不少。
欠了银子,春月数日不再露面,沈云芝见天气越发暖和阳光灿烂,便张罗着拆洗被褥。
一冬天都是凑合着过的,沈云芝早就受不了了,只是以前天太冷,手里也没皂角胰子,现在有空天又好,沈云芝便张罗着把被褥都拆洗一遍。
锅里烧热水,沈云芝和狗子娘等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该洗的都洗干净了,挂在院子里晾晒。
虽头顶是个大太阳,但气温还是很低,被里、被面晾了一会,就动冻硬了,滴下的水来不及落地,就结成了冰碴。
只有在晌午太阳光最足的时候,冰化作水,水蒸发成汽,才能晾干一些。
还好这两天天气好,日晒充足,沈云芝她们中午在外面晾,晚上挪回屋里晾,总算晾的差不多了。
虽然洗晒完了,可却还不能用,这种纯棉布的被里被面晒干的布是皱皱的还会缩水,要想平整如初,还得进行浆的步骤。
要先准备一大盆的米浆,米浆的稠度要掌握好,太稠或者太稀,浆出来的布都不好看。准备好了米浆,就将晾晒干的布匹收进来,一点点的放入盆里,让这些布匹完全被米浆劲头,再拧掉多余的米浆,这布匹拿出去再进行晾晒。
这次要晾到九成干,然后收进来,仔细地叠好,全都摞在一起,放在一块平坦的石板上。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捶打,就是用棒槌,也就是捶衣棒在布匹上捶打,通过捶打这些棉布捶打平整,同时也是将缩水尺寸变小的棉布,捶打回原来的大小。
捶打可是个力气活,沈云芝自然不会放着家里的男人不用,自己累哈哈的干,狗子娘和魏秀跟沈云芝在一起久了,也不觉得男人干活有什么不对。
魏勋和狗子都有力气,一手拿着一只捶衣棒,一上一下,捶打的飞快,映入沈云芝眼里,几乎快成了一道道残影。
左权城过来见到这种情形,不由跃跃欲试,上前对魏勋道:“来,让我捶个试试!”
魏勋拒绝:“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小时候也替我娘干过这些活儿,放心吧,不会把你家布捶烂的!”左权城坚持,眼前的情形让他想起了当年和娘住在老家的日子,心里不由怀念的紧。
左权城都这么说了,魏勋只能把棒槌递了过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左权城坐在凳子上,开始捶打起来。
魏勋站在左权城身旁,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你光力气大也不行,得匀着点劲儿,要不这一捶下去,一个坑一个包地,这布捶不平整。”
左权城瞟了魏勋一眼,见魏勋一脸认真,不由失笑,却顺着他的话改变着用力幅度。
魏勋见状点头道:“对,手得这么拿,不能让棒槌尖先落下”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沈云芝忍不住勾起唇角。
魏勋这个人,有一点儿特别有意思。他只要真心对待谁,就不会顾忌这个人的身份地位,也不会考虑这个人对他有没有用,全然真诚相待。
在沈云芝看来,这也许就是左权城对魏勋格外亲近信任的原因吧。
当然,也跟进来左权城最近经常过来吃饭有关,连狗子娘都习惯了,甚至还开玩笑说她们这儿快成了将军的后厨。
沈云芝却不知左权城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另有打算,他正等着鱼上钩呢。
棉布捶打过后,还不算完成,为了让布匹立立正正,还要进行最后一道工序:用重物压。
长胖不少的魏香儿和二狗变成了重物,他们坐在炕上写字的时候,屁股底下就坐了一摞被里被面。
小小的人儿对于这样的事情十分新奇,总是写着写着就忍不住趴下来看看自己屁股下面的东西,咯咯咯的笑起来,把众人逗的都跟着笑。
众人正说说笑笑,数日不见的春月突然过来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臭着一张脸,扔给沈云芝一个钱袋道:“诺,这是二十两,剩下的回头给你!”
沈云芝笑呵呵的拿起钱袋,倒出来数了数道:“正好二十两,可要我给你写个收据?”
“不用,不过区区二十两,我才不会像某人那样眼皮子浅,一门心思就盯着银子呢。”春月狠狠的剜了沈云芝一眼,语带讽刺。
沈云芝浑不在意,春月心里越发憋了火,但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还是强忍着怒气放柔了声音道:“听说将军这些日子都是在你家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