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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赶回综合大学,学校里人来人往,担架进出。教学楼被改成临时手术室和病房。学生们充当起护士,照顾伤者。
宋冉无暇顾及,她回到宿舍楼拿了条毛巾,几瓶水,又带了几袋面包和饼干,外加前天买的一颗苹果,塞进干净的塑料袋里,迅速下了楼。
她开车疾驰,朝城区西北郊驶去。这个时候,不知道李瓒醒没醒。
太阳升起来了,薄薄一层暖红的金色,悲悯地铺洒在这历经苦难的古城之上。沿街都是躺地休憩的士兵,战乱中走散而苦苦寻觅的人们,拖着血痕的伤者……
但睡觉的人面容安详,寻觅的人眼中尚存希望
阿勒城的战役结束了,这个国家的战争还远远没有。
后视镜里,东方的天空朝霞漫天,灿烂辉煌。
读时,历史老师说,有的城市是有生命的。哪怕历经灾难,也会最终抚平伤痕,重建起来。
她目光从镜中移开,坚定地看向前方。
……
阿勒城西北郊,阿勒堡外一点五公里。
俘虏的恐怖分子已移送给政府军,交由他们处置。克兵分部仍在清点兵力和装备。这次大战有十几个分队汇集而来,后续工作相对繁琐。
裴筱楠和一个意大利的无国界医生接到通知赶来救治伤员。两个重伤的士兵已被送往医院,余下的伤势不重,可以就地处理治疗。
哪怕是见识过不少战争场面的裴筱楠,也不得不惊叹于克兵的实力。要是换成普通军队,现在已是伤亡惨重。
她给受伤的士兵们处理完毕,不知不觉天亮了。
太阳升起来了。
她四处寻了一遭,没看见李瓒。
她特意打听,找一个亚洲人。克兵里头多半是白人和黑人,亚洲面孔极少。当即就有人知道她说的是李瓒,指了方向。
裴筱楠绕到指挥部后头,就见一片废墟,李瓒倒在地上睡着了。
稀薄的晨曦照在他脸上,他竟也没醒。睡颜安静而又柔和,莫名叫人心软,也不像醒着时那样沉默疏离。
裴筱楠掏出一截纱布,拧开半瓶水把纱布沾湿,轻手轻脚走去他身边蹲下,想擦去他脸上的血渍和灰泥。
就在她伸手尚未触及他的一刻,李瓒突然睁开眼睛、惊醒、起身、拔枪。一瞬之间,枪已上膛,对准她脑门。
裴筱楠举着双手,脸色煞白,吓得声音都软了:“李瓒,是我……”
李瓒也愣了一下,杀肃的眼神一瞬褪去。
裴筱楠知道那是他身在战场应激性的反应,又笑起来:“果然是军人。”
李瓒微拧着眉没答话,枪收回来推了下保险栓,塞进枪套;人也无意识地往旁边坐了下,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裴筱楠有所察觉,但没深想。
李瓒还没全醒,手肘撑在膝盖上,手背扶了会儿额。
裴筱楠把纱布递给他:“擦一下脸?”
他摇了摇头:“不用,回营地再弄。”
“你有受伤吗?”
“没有。”
“我看你手上,脸上有些擦伤。要不我帮你处理一下?”
他抬起头,礼貌一笑:“队里有医疗兵和基本药品,我回去清洗了再上药也方便。”
“……哦。”裴筱楠掩住心头失落。他起身时,手腕伸了一下。她瞧见了什么,指他袖口:“这儿是沾了什么东西?”还没碰到,李瓒手收回来,微抻一下,红绳露出来了。
裴筱楠这回意识到了,勉强轻松一笑:“亲人送的吧?”
“嗯。”李瓒说,“女朋友送的。”
……
太阳比来的时候升高了些,照在挡风玻璃上,晃人眼。
宋冉把遮光板扳下来阻挡光线。东方的天空朝霞散去,留下几抹淡淡的红。
她赶去西北郊时,人全散了,一个克兵的影子都没见着。
尝试给李瓒打电话,是关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