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眼眶发红。
梁纪深握住车扶手,手背缕缕的青筋,仿佛在和自己较劲。
他分明弯下腰,上半身也进车里了,却又关住车门,转身一把拽过何桑,拽进怀里。
何桑低低地啜泣出来。
他原本计划送完她再赶回中海集团开会,所以发型和衣冠收拾得干净整洁,逼人的英气。她埋在男人脖颈,鼻息间是他深入肌理的烟味和木质调的药香洗发膏味。
这几日,何桑都住在金悦府,只不过是和梁纪深分房睡,他没踏入半步,交集仅限于白天用餐,加上之前又断了一阵,很漫长的日子里,她没有闻过他的味道了。
熟悉,着迷。
梁纪深的体味,有淡淡的空灵的孤独感。
古庙,荒漠,海浪。
他释放得矛盾又汹涌。
“再陪你半天?”男人胸膛浓浓的回音撞击着她。
她比划一根手指,“一年。”
梁纪深发笑,“我说没说过不许耍小性子?”
何桑头抵在他肩膀,“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
咸热的眼泪滑进他领子,顺着皮肉流到心口,男人彻底没了脾气,“如果我没接管中海,陪你待多久都可以,可现在不走不行。”
“你没接管会留下陪我吗。”
他不假思索,“会。”
何桑抓住他衬衫袖,“你骗我很多次了。”
“这次没骗你。”梁纪深温声哄着,雨越下越大,夹杂着细碎的雪,他拢住她发梢,一点点拂去雨珠。
一辆警车这时从西街口驶来,熄了警笛,“梁检,来侦查公干?”
梁纪深回头,是一个年轻警员,一杠一星的肩章。
“小吴,出完任务了?”
年轻警员哎呦,“梁检,您还记得我呐?”
他笑,“我不干了。”
“不干了?”
梁纪深心平气和,“退下来了。”
“我们头儿说您在商场升了!”对方纳闷儿,“商场新贵,我琢磨着您的本事大展拳脚,起码混个副董事长当。”
“算是升了,去中海了。”
年轻警员发现他旁边的何桑,“这是嫂子?真漂亮啊。”
梁纪深示意她,“小吴,刑警队的。”
她不懂称呼什么,犹豫着,“吴警官——”
“叫小吴就成,我当初实习,梁先生挺照顾我的。”
梁纪深递给他一支烟,“我刚托付老顾了,再嘱咐你一句,她在红星剧院上班,你们平时多照顾她。”
“红星话剧院?那可够乱的,比不了你们那边。”
何桑心里一咯噔,“乱?”
小吴咂舌,“你去几天就知道了。”
梁纪深在市区订了一家中式酒店,灰墙白瓦的徽派建筑风格,在纯正的北方极其少见,生意比较冷清,他大概是看中这点。
酒店门外有一棵凋零的法国梧桐,错落疏朗的枝杈遮掩了午后的阳光,梁纪深搂着她腰,拿羽绒服的帽子蒙住她半张脸。
他也戴了墨镜,避开大堂的监控后就摘了。
商务套房在七层顶楼,何桑走在前面,背影安静,垂头丧气。
刷完房卡,梁纪深从后面抱住她。
何桑的风衣脱在地上,男人的风衣也在恣意纠缠中不知所踪。
他脚踢上门,扣住她脑袋疯狂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