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自小就没有朋友,自出山以来,所遇之人大多待自己亲厚。
他与石生不过相处一日,但一来感激他相救之恩,二来石生为人忠厚直爽,甚为投缘,颇觉不舍。
但是不走又怕惹来杀身之祸,想到自己今后就孤身一人,心中悲痛已极。
石生送到谷口,也有不舍,他自小不招人待见,头脑简单,饭量惊人,除了一身蛮力再无用处,家乡之人时常说他憨。
他与天行虽相处不久,却早把他当成了朋友。
二人来到谷口,石生为天行准备了些山果、黄精之类的干粮,天行谢过,又与师兄道别。
他与神鸠相处数年,多承它照顾,感情实已极深,石生道:
“小弟,我就不远送了,你一路小心,日后若有麻烦,可赶往这里来。”
天行咬牙点头,鼻子一酸,刚飞起空中,热泪已涌出。这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离他而去。
想起昨夜怪事,径往西北飞去,进得峡谷,转而向东,遥遥往乱石谷飞来。
远远便见满地大石,中间枯枝树木交相掩映,丫丫叉叉。清风徐来,夹带丝丝寒意。
迎着冷风,天行只觉精神头也好了起来,他把衣领紧了紧,往谷中飞去,在一个大石上落下。
环顾四周,却不见人,他大叫道:
“前辈,前辈…!”回应他的只有谷中回声。
他刚想换个地方查看,忽听得东方山脚下一声巨响,几块大石炸开,四处翻飞,一柄金色古剑冲天而起。
天行早听师傅说过,那是一口魔剑,心下先自有了恐惧。
古剑在空中一个转头,径朝天行飞来,他只迈出两步,已被古剑追上。
见那一口魔剑来势汹汹,天行大叫一声,忽见剑身上一丝白气飘起,现出一个穿红裹肚的男童。
又一缕白气起处,现出一个老人身影,身影很虚,看不真实,他认得,这正是昨夜在金阳谷所见的那两个人。
天行心下稍定,问道:“老人家,你……你是人是鬼?”
老人道:“确切地说,我是鬼。”
天行大惊,差点就要叫出来,下意识想迈步,偏偏又走不动。
老人见他不说话,接着道:“我叫龙桑!”
天行闻言,更是惊骇莫名。
龙桑,若在两千年前,这个名字绝对能吓倒一片英雄好汉。
正魔两道,听见这个名字无不望风而逃,那几乎就是杀神的代名词。
天行虽然害怕,却隐隐觉得这人有些亲切,因为他的容貌太过眼熟,于是鼓起胆子道:
“晚辈曾听家师说起,阁下是这古剑的主人,但是后来无故失踪,原来一直藏在剑中。”
龙桑摇摇头道:
“这只是我的一缕残魂而已,我的本体也不知去了何处,我身藏剑中千年,没有肉身,神力耗尽,已极度虚弱,我须借你身体一用。”
天行闻言,吓得面无血色。他自小就听说过鬼上身、借尸还魂等怪事。
此人既是古时的大魔头,这不是明摆着要抢他的身体吗?
龙桑看出他的担心,道:
“不必担心,我若要别人的肉身,早就用了,因我只残存得一缕神魂,太过虚弱,无法靠近生人,只有同宗同源的身体才能作为我寄宿之所。”
天行惊得吞下一口口水,指着自己结巴道:“你是说,你是说…我跟你同宗同源。”
龙桑点点头道:“不错,可以说,你的身体也就是我的身体。”
这真是匪夷所思之事,别人说他才是你身体的主人,任谁也会吃惊不已。
天行结巴道:“那,那…我…”
龙桑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的确不可思议,自从你第一次到这里,我就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本源之力,只是后来就再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