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们从前的交情?
他俩能有什么交情!从小在他母亲口中,钟宪这种“别人家的孩子”带给他的只有隐隐的压迫和无力感。小时候一起踢蹴鞠,钟宪就没让过他!
“周兄着实令我寒心呐!”钟宪没等周亮开口,又含恨补充一句。
周亮这回彻底傻眼了,搞了个什么烂摊子。见钟宪起身要走,他忙拽住,赔笑道:“宪兄说的哪里话。兄弟喝了些黄汤,听了些枕头风,糊涂了。宪兄坐,宪兄坐。”
周亮把他按回凳子,一力认错,忙又让人送酒菜来,吆喝纪女继续弹唱。
递了几杯酒,周亮心里不甘,见气氛略微和缓,又挑起话头:“可是宪兄啊,很多事情不是无风起浪的,我抓到人那日,的确有人看到接了春钿的信,急冲冲又上马出门了呀。”
钟宪问道:“抓到人了?”
“没,没有,人又跑了。”
“怀疑人是我救的?”
周亮脑门又开始冒汗,他摇摇头,看钟宪却是冲他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那笑似乎在说:“个蠢蛋。”
钟宪也不辩解,周亮也不敢问了。认栽吧。
“老说春钿,今日这信上写的也是她,我倒是好奇了,此女到底是谁?要让如此疑心我。”钟宪问道。
周亮笑着摇头:“不过是这儿的一个纪女。不见也罢。”他一边说一边瞅着钟宪的脸色,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在意的样子。
“周兄怕我见了喜欢,开口和要这女子?”
话里话外都置身事外,周亮刚准备让人把春钿带来,没想到这时他的人急吼吼冲进来,说人没气儿了。
“怎么就没气儿了!”周亮站起来厉声问,“们这帮废物,做事就不知道轻重!”
周亮赶往隔壁屋子,见地上一个娇艳的躯体,鲜血淋漓,上前一探,果然死了。
“这就是说的春钿?”
后面响起钟宪的声音,周亮转头笑道:“是啊,细皮嫩肉经不住,真是可惜了。”
钟宪轻飘飘看了一眼,道:“的确可惜,我本还想审审她,是谁让她栽赃陷害到我头上的!”
周亮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怒意,也管不了春钿的死了,赔笑起来:“宪兄,这回都是兄弟的不是,希望不要放在心上。”他想把住钟宪的肩,努力踮起脚,胖乎乎的爪子勉强搭在上面。
“走走,兄弟请喝酒。”一面又嚷嚷着再叫几个姑娘。
“不必了,母亲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告辞。”钟宪说完便转身离开,周亮也不太敢去拦,伏在楼梯口“唉”了一声,眼睁睁看着他走开。
钟宪出了淑红轩的门,伏在柱子上几欲呕吐。
明莱啊明莱,让我做的好事,竟然落得和周亮称兄道弟。
虽说暂时把嫌疑推脱了,可她要的人死了,回去怎么交差?
依着她的脾气,必然免不了大闹一场,到时闹起来,岂不是又捂不住。
钟宪头疼着上了马,想直接去成国公府,但怕周亮派人尾随,只好先回侯府。
回屋后头是愈发的疼起来,那具躯体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浓郁的血腥味也挥之不去。怎么向她交待,怎么和她说。
他把丫鬟屏退了,自己倒在榻上伤脑筋,忽然看到窗户被人推开,一个身影灵灵巧巧地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