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是重锁敲在门上的声音! 吱呀~~ 大门徐徐打开…… 刚才的混乱和吵闹,倏然变得一片寂静,只有似乎生锈的铁皮大门,传出一声声锈迹的哀嚎。 “苏提举!” 田休等人看到这里,只感觉一切都迟了。 他们气急败坏,“你……你你伱……你要害了咱们啊!” “你可知道,这开不得开不得啊!一旦开启,就关不了了,今天看似只有他们这些人?” “明天呢?朝廷这两年发出了多少宝钞?你知道吗?” 行用众人只感觉头顶悬了一把刀。 看向苏贵渊时,已经不是简单的怨愤能形容了。 然而苏贵渊却看向几人。 他不知道,这一次在他的升迁宴上,是谁给自己布的局。 但既然已经入了这局,那兑不兑结果估计都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遵从本心。 只要自己无错! 也能闯开这局! 想到这里,苏贵渊深吸一口气,看着里面的箱子,正色道: “提举司的旧钞出了问题,破损的旧钞换新钞,天经地义。” “现在门既然已经打开,行用的一切人员,全部坐在这儿,把桌椅板凳给我搬出来,核查钱数,验证真伪!” “但凡破旧,损坏,若能认出是发出去的宝钞,一百兑一百,五百兑五百!一贯兑一贯!” “宝钞能印发出去,就要能收回来!” “这道理,在陛下那里也说得通。” “还是那句话……上面要问责,也是问本官,不是问尔等!” …… 此刻。 正是下午,太阳还未西下。 宝钞提举司发生的事情,暴露在几乎围观的所有人眼中。 街旁。 铁甲开路,晋王燕王所在马车之内。 两人只是看了外面一眼,便徐徐一叹。 “倒是雄心壮志!” “看来咱们来迟了,直接回宫吧!” “小子,这下还真出事了。” 朱棢阴恻恻一笑,他本来就长得阴柔,此刻这么一笑,倒显得他才是阴谋人。 “父皇的眼线,遍布整个京城,恐怕已经知道了,正在雷霆大怒!” “也罢,你也准备准备……明日进宫解释吧,这烂摊子最后还得老爷子收拾,指不定,啧啧……” “可这不是宝钞提举司的规矩吗?”苏闲恍若不知,只是问道。 朱棢无奈一笑,“规矩是规矩,但有些规矩只是摆在台面的,现如今父皇让你父印发那两百万贯,都不见踪影!朝廷如此缺钱,此事一开,掀起大难,怕是都得刮一层油水!若是误了宝钞印发,更是大罪!” 一边说着。 朱棢和朱棣两人,就要离开。 而苏闲却在这个时候,下了马车。 “要不我们把你送家里,这地方待着也不是事儿。” “不用。” 朱棢看向一旁的苏闲,徐徐一叹。 此次说不定,这小子还真要因为苏贵渊,离开大本堂! 若是闹大了。 按照这个规模继续下去,恐怕苏贵渊的小命也难保。 他们倒不觉得可惜。 毕竟苏闲于他们而言,只是陌生人,今天能来此,和其更没关系。 完全是照顾他这个大侄儿。 一边想着,两人看向坐在里面的朱雄英。 这可是父皇的宝贝孙儿啊。 “苏闲!” 果然。 此刻,朱雄英从马车内探出脑袋,他虽然听得有些难懂,但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苏闲估计又像是上次一样,遇到困难了。 “我还记得的,你帮我,我帮你!” “我回去求皇爷爷,明天你来大本堂,把今日你给我们说的,也给皇爷爷说一说,说不定这事情就解决了。” 闻言。 朱棢下意识的摇摇头,这大侄子还是太天真了。 天真的有些过头了。 这事情往后,只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这局势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如何,恐怕父皇自己都不敢打包票。 如此大事,父皇再疼爱孙儿,也不会任着他的性子。 “走吧!” 一边说着,他们放下车帘。 只是临走之前,还是给苏闲出主意道: “让你爹最好明日不要来宝钞提举司,对了,他不是会装晕吗?再装一次晕吧。” “这提举司,最近还是关门为好!” 苏闲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站在路边,一直看着父亲苏贵渊。 苏贵渊早就注意到了苏闲。 此刻看到自己的儿子,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转过身良久,然后才看向苏闲,温和一笑。 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过来等着。 …… 与此同时。 张观策急急忙忙,出了宝钞提举司的巷道,就朝着中省而去。 终于。 下了马车后。 “你且等着,最近说得备礼,好好的准备一下,然后去丞相府上拜见。” “到那时,这宝钞提举司的职位,应该就是你的了。” 郭翰大喜过望。 今天忙碌了一天,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而张观策则一脸喜色,匆匆走入中省,前往胡相的内堂。 “胡相……” 胡惟庸正在处理军情,看的眉头大皱。 这几天朝廷最忙的就是邓愈和沐英,征伐吐蕃的事情,他作为丞相,和这些部将本来就交好。后勤之事需要自己亲自盯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要及时疏通。 有恩必赏,有过必罚! 作为大明如今最有权势的丞相,他的办事能力,早已经历练的炉火纯青。 “何事?你不是刚出去了吗?” “臣为丞相办了一件大事,终于去了丞相的心头大患!” “嗯?”胡惟庸抬起头,自己都有些迷糊了,“本相有什么心头大患?” 张观策连忙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脑袋,“下臣多嘴,其当然不够格,就是除掉一个不听话的猴子!” “哦?”胡惟庸这才反应过来,“苏贵渊?你若不说他,本相还真的要忘了,不过其不足为虑,倒是其儿子有些麻烦。” “丞相,此事一过,您别说他儿子去大本堂了,说不定还要和空印案一样被流放呢。”张观策不敢怠慢,赶紧将自己刚才所做、以及所看的事情,全盘托出。 胡惟庸刚开始还听得心不在焉,看的出来,他全部的注意力还在面前的军情奏报上。 可是很快,他抬起眼。 最后更是猛地站起。 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怒至极的话,最后更是上前! “啪”的一声! 声音清脆而响亮。 却几乎将张观策给打懵了! “丞相?” 张观策怔怔的看向前者,全然不敢相信是对方打的自己。 “这消息是谁给他们传的!” “什么?”张观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却见胡惟庸已经死死的盯着自己,“本相是问,让那些人去宝钞提举司的行用兑换新钱?是谁传的?” “这……这……是他们自己知道的,去年连月大雨,江浦县又有汛情,他们的宝钞大部分都出了问题,去年都来宝钞司换过,想必是听到苏贵渊重规矩的风声……” “你当本相是傻子不成?怎么就这么巧合,非要在他升迁宴上出现?” 张观策不敢出声。 “你是真该死啊?给我闯出了大乱!” “那苏贵渊也是个蠢货!” “这宝钞刚刚发型不久,民间推行尚且困难,陛下甚至要将宝源局和宝泉局的铜钱铸造都停了,民间一切金银都禁止交易!” “就是为了推行宝钞,民间已经大不满!” “今日……苏贵渊给他们兑了,明日,又会不会给别人兑?” “往后一波波的人来,这宝钞提举司兑还是不兑?这大明宝钞,还能不能推行下去?你想没想过这里?” 这一刻,胡惟庸每问一句话,张观策的脸便惨白一分。 “丞相,他惹出了乱子,只要除掉他,一切就能照常。” “可本相现在,就是在为大明推行宝钞!”胡惟庸怒道:“一个区区苏贵渊算个什么?他在那里又能如何?本相要做的是国事!国事最大!你懂不懂?” “罢了!”忽而,胡惟庸看向门外。 “你平日里做事也算谨慎?难道是此次本相让你收服这苏贵渊,你没完成就记在了心上?” “鼠目寸光!” “宽衣,本相要进宫。”胡惟庸说着,立刻来到一旁的衣架,很快就有仆人进来。 可刚准备脱衣。 “慢!” 胡惟庸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道:“召集涂节等御史,先写好奏疏,明日朝会之时,呈于陛下,数其罪过,将其治罪!” “到底是陛下选的提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