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个月,谢萝参加了两场婚礼,一场是谢茹的,一场是宋宝清的。 谢茹嫁的是万府世子,世子比谢茹大十多岁,开始大夫人坚决反对,但七夕赛巧会后,顺王妃悄悄跟大夫人说,母亲同意吧,茹儿既没有菊丫头漂亮,也没有萝丫头聪明,就算勉强攀到谁的高枝上,也只是表面荣耀。 顺王妃自己就是现成的例子,她听说万府世子来求亲后,便说服了大夫人。 在这场婚礼上,顺王妃是当仁不让的最尊贵的贵宾,谢家的另外两个出嫁女怀王庶妃和肃王侧妃,被安排坐在顺王妃两侧,其他宾客一看,好嘛,谢家三妃一字排开,为自家姐妹撑面子呢。 其实谢家只是表面被羡慕,私下底还是嘲笑居多。 顺王妃不用说,又是打肿脸充胖子,穿王妃品级服来的(新做的那身衣服,她实在不好意思连穿数回);怀王庶妃嘛,早晚变成下堂妇;至于肃王侧妃,表示看不懂的人,比嘲笑的人多点,因为谢家三妃里,谢侧妃明显是待遇最好的,把萃丰楼当食堂不说,盛大宴席上总有低调奢华的新衣穿,低调指的是颜色,奢华则是质地,不过,观望中的八卦群众表示,待遇这东西和爱成比例,新婚燕尔,待遇好是正常的,时间不用太久,一年或是正妃进门后,那时待遇好,才是真的好。 另一场婚礼的规格就比上一场高多了。 宋宝清嫁入的是禄国公府,虽然只是嫡次子,但老王爷、众皇子一个不拉的全带家眷来了,福国公、寿国公、安侯、陆侯也全携家眷而至,连皇帝也特意送来了贺礼,面子十足。 一般情况下,参加这种婚礼,皇子只能带王妃参加,没有王妃的可以带一位侧妃参加。 顺王妃这回总算没穿王妃品级服,八皇子怀王这回带的当然是宋侧妃,也就是宋宝清的庶姐。 谢萝则是做为肃王侧妃来参加,墨台致不在,她当然不受待见,只有大姐顺王妃,和陆艺嘉、陆艺珂姐妹搭理她。 谢萝当然不在乎这些,她是冲宋宝清来的。 不然,管他什么国公不国公的,墨台致不在,她才不去呢。 不过,半个月后,谢萝非常在乎的一件事,却因墨台致不在,跟她没什么关系了,让她郁闷不已。 那是皇帝去秋猎,陆侯带着陆艺珂一起去了。 就连新婚的宋宝清也作为禄国公府的家眷一起去了。 上次去清韵园,谢萝就没好好的玩;而这次皇帝老大率众去,游乐项目全开,那该是多嗨皮的事啊! 可怜的谢萝,只有嫉妒羡慕恨的分了。 于是乎她独自闷在王府,就在她无聊的想独自去秋游时,姚嬷嬷却向她禀告了一件十分醒脑的事。 “王妃,这是刚送来的讣闻。”姚嬷嬷语气沉重,停顿了一下,才慢吞吞的把话说完,“恭王妃殁了。” 谢萝正在喝银耳羹,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碗“啪”就掉到了地上,她站起来,接过姚嬷嬷递过来的讣闻。 姚嬷嬷知道谢萝和陆家的两姐妹交情不错,因而第一时间就来告诉谢萝。 谢萝默默坐了回去,突然想起彤公主那句断言,“你看着吧,恭王妃早晚会出事。” 现在真的出事了。 殁了,一般指不正常的死亡,讣闻上说的是病故。 但谢萝却有点不相信。 最后一次见陆艺嘉是在宋宝清的婚礼上,那时陆艺嘉看上去很健康,根本没什么病,怎么才半个月,就病故了?而且是去秋猎时。 如果真生病了,别说是她,连恭王怕也不可能去秋猎。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夫妻关系不好,但王妃生病,王爷不管不顾的还去游玩,实在不像话,恭王不傻,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么陆艺嘉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揣着满腹的疑惑,谢萝按讣闻上的时间前去恭王府悼念。 下人引至灵堂,上香祭拜,烧纸哭灵。 想着活脱脱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谢萝忍不住落下泪来。 在越来越了解陆艺嘉后,谢萝隐隐的也感觉,陆艺嘉最终会是个悲剧,她曾经试图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奈何身为主角的陆艺嘉坚持要把悲剧完成。 到了休息处,只见陆侯夫人端坐在首位,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满脸愤然之色。陆艺珂眼睛亦是又红又肿,依偎在母亲身旁,看到谢萝,她勉强站起身,过来拉着谢萝到旁边坐下。 压抑的气氛,让谢萝有些无措,没话找话的问道:“恭王妃是什么病?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陆艺珂含泪使劲摇头,“不是……”剩下的话卡住
了,靠着谢萝又低声哭泣起来。 谢萝明白其中有异,更明白不该再追问,便轻轻拍着陆艺珂,安抚她。 一个嬷嬷走了进来,跟陆侯夫人一阵耳语。 陆侯夫人顿时脸色一寒,起身而去。 不一会,隔壁灵堂传来陆侯夫人的声音,“怎么了安侧妃?给王妃跪灵委屈你了吗?才两个时辰你就去躲懒,难怪人家都说恭王府真正的王妃是姓安的,我们家艺嘉只是个陪衬。哼,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艺嘉走了,你也成不了恭王妃。” “陆侯夫人,您错怪侧妃了,侧妃跪了两个时辰,动都不敢动,刚才实在是……” 大概是安侧妃的丫鬟想替主人分辨几句,但话还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陆侯夫人的骂声接着传过来,“你是什么东西,主人说话,你也敢插嘴。张嬷嬷把她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陆侯夫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这丫鬟再不懂事,好歹是我恭王府的丫鬟,要怎么责罚也是我恭王府的事,您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陆侯夫人冷冷的哼了声,“我越俎代庖?我一个侯府夫人惩罚一个不懂事的小丫鬟,有什么错?倒是你,一个侧妃敢欺到正妃头上,是怎么回事?” “我哪有?夫人您别冤枉我。”那女子分辨道。 “你没有?”陆侯夫人的声音火气十足,“多少人都看见了,艺嘉在时,都是你和恭王坐一辆马车,艺嘉只能和康侧妃挤另外一辆马车。” “那是王爷让我……” 那女子的话还未说完,又被“啪”的一声打断了。 “你这贱人,不要挑拨我们和恭王的关系。你是什么地位?应该恪守什么规矩,你自己不知道吗?” 陆侯夫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一变,“恭王殿下,您来的正好,我说的这些,您说对不对?” “岳母大人说的自然没错。”恭王的声音毫不犹豫,“把那个丫鬟拉下去狠狠的打。安侧妃,这七天就辛苦你在此跪灵了。” 谢萝感到一阵寒冷,在利益面前,男人果然是无情的。 陆侯夫人进来时,眼神淡淡的扫过谢萝和陆艺珂。 谢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侧妃的这个头衔太讨人厌,呆着也无趣,谢萝干脆起身告辞。 陆艺珂陪着她走到王府门口,握着她的手哽咽的开口道:“萝儿,你别怪我娘亲,我大姐走了,娘亲又后悔又伤心,一直说早就该来收拾恭王府的贱人,不该任由她们欺负我大姐。娘亲她不是针对你,她只是太伤心,你别介意。” “我明白。”谢萝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不会在意的。你快去陪你娘亲吧,她现在最需要有人陪着了。” 陆艺珂也没有心情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其实,陆艺珂不来说,谢萝也不会生气,不怪陆侯夫人对侧妃这两个字的痛恨,这的确是个几面不讨好,令人痛恨的职业。如果不是墨台致向她表明了心迹,谢萝早晚会辞职而去的。 坐上肃王府的马车,走了没几步,马车突然停下了,谢萝挑开车帘,刚想问是什么情况,就见一个婢女已来到近前,行礼道:“谢侧妃,我是彤公主的婢女,公主遣我来问问侧妃,有没有时间请她吃顿饭?” “请你家公主吃饭?什么时候?”谢萝一愣,这是个多不见外的公主?转念一想,是不是彤公主不幸言中陆艺嘉的事,怕我说出去,故而找我叮嘱下。 那丫鬟答道:“公主现在要去恭王府,估计半个时辰就能出来,请问谢侧妃能不能在萃丰楼等公主一会,在那请公主吃顿饭?” “当然可以。”谢萝暴汗,怎么人人都知道萃丰楼是她的第二食堂,也不知道这样下去,墨台致会不会被吃穷,谢萝开始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