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腊月,简乔还是走了。简修宁遵其遗嘱,将骨血入药,差人送入了宫。
转眼初九,宫中办寿宴。出于简乔的缘故,齐冰伶下令从简。因而只召了皇亲和数名近臣入宫,无歌舞,无玩乐,只道是叙叙旧。
酉时,宾客们坐定了。婢女们忙前忙后帮齐冰伶理朝服。巧儿不放心,将那些婢子们遣下去,亲自上手。
“陛下,陛下……”李鱼火急火燎地跑来了,“公子让我带个话,他晚些来。”
“哦。”齐冰伶答得淡淡的,心里却有些失落。
昔日战时,整日提心吊胆,从来没有好好过一个生辰。去年她刚生产不久,身子不好,外加盛家势力需慢慢扫尾,倒也没心思过。
今年这一年,盛如君虽迟迟抓不到,可盛昌平在牢里很是安稳,所以前日齐冰伶才与林成任性玩笑说要他陪自己过一次生辰的。
谁知他竟迟了。
齐冰伶不说,巧儿却已自她眉眼间看出不悦来,于是对着李鱼打趣道:“还不去叫你家主子来赔罪!”
李鱼笑笑,“不必我提醒,他自会赔罪的。”
话音未落,太监便来报,“林公子请陛下移步御花园。”
“现在?”齐冰伶诧异。
“正是。”
齐冰伶松开巧儿,快步出了宫门。
巧儿没着急赶上去,而是站到李鱼身边,斜目一挑,“你们,又搞什么啊?”
李鱼偏头,白了她一眼,“与你有关系吗?”
说完便走。巧儿本还有要问的话,这下梗在嘴边了。
李鱼心里念她麻烦,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喂,想知道,跟来不就是了?”
二人一前一后跟到御花园,只见园中姹紫嫣红,争妍斗艳,处处皆牡丹。花开饱满,娇艳欲滴。
“这……昨日还没有的……”巧儿吓了一跳。
李鱼又白她一眼,“孤陋寡闻,这是我们公子从通州买来的冬牡丹,在国公府养了小半年呢,专在腊月开花,奇不奇?”
“奇。”巧儿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丛丛牡丹下,静公主被林春拉着一蹦一跳。
“慢点!”齐冰伶俯身去扶,却没扶到,两个孩子笑着跑远了。巧儿和李鱼见状连忙叫着太监宫婢一道追孩子去了。
“喜欢吗?”林成凑近她。
“喜欢。”齐冰伶笑靥如花,又蓦地低下头。
林成许久没见她这般情态,忍不住笑着揽她入怀,“既然喜欢,这花就留在宫里,往后的每年生辰,都陪着你。”
齐冰伶听罢昂起头,“花固然好,却不如人好。你能入宫常来看我,就很好。”
林成苦笑,“陛下身在其位,当谋其职,不要总想着我。”
齐冰伶的脸色突然变差了,“那还不是要怪你,为何总让我惦记?”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错了?”林成哭笑不得。
“自然是了。”齐冰伶嗔怪。
“好,好,陛下说什么是什么。”林成妥协道。
“不要唤我陛下。”齐冰伶命道。
林成与她近一步,看着她的眼,低声道:“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