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被吹的到处都是,许君乐踩着枯叶漫无目的的在街头闲逛。
左边草坪上几条狗像是要打起来,彼此盯着对方对峙了许久,其中一只听见主人的叫喊颠颠的跑了,剩下的狗也不觉得尴尬,互相看了几眼,自觉没趣,各自呼哧呼哧的跑远了……
许君乐看的笑起来,他沿着台阶走在草坪上,在一棵树下发现了一只松鼠,怯怯的盯着他看,他蹲下来伸手,"过来。"
小家伙迟疑的走到他的裤腿边,等了半天没见他给吃的,还没等许君乐的手摸过来,就无情的跑走找别人去了。
"它看起来很喜欢你。"站在他旁边的男人说,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
"它更喜欢吃的,目的明确。"许君乐说。
他站起来拿出手机看时间,离宋优悠离开的时间仅仅过去了二十七分钟,他与这世界微小的脆弱的链接彻底断去。
他身处闹市,动物的叫声,人的交谈声,车辆的鸣笛声,他参与不进去,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边缘人。
他第一次被这种荒芜感逼迫的恨不得立刻死去……
回到酒店时正好碰见沈梦繁收工,他们搭乘同一个电梯,沈梦繁悄悄问他昨天为什么不去和纪萧笙握手。
他好尴尬的,她说。
许君乐笑了笑,没说话。
电梯门打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等电梯,许君乐认出来是昨天站在纪萧笙身边的人,他不动声色的与这人擦身而过,穿过长廊,经过自己的房间,在纪萧笙的房门前站立,抬手按了门铃。
门很快就打开了,纪萧笙穿着一件橄榄色的衬衫,白色的裤子,衬衫袖子卷起来露出一截手臂,手里拿着一支黄色的铅笔。他永远散发出好闻的气味,洁净,漂亮,得体,拥有财富,权利与名气,能轻易毁掉一切。
"怎么是你?"他眼睛亮了又亮,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纪萧笙意味不明的看着许君乐,"哦,你是说宋小姐,抱歉,那只是一个玩笑。"
"玩笑?"许君乐插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宋优悠可不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他停顿了一下,“很好玩吗?"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纪萧笙低下头去看他的脸,"生气了?"
他站直了身体,把手从门上移开,"我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开了个玩笑,我再次向你道歉。"
"所以你会帮她,对吗?为什么呢?"
纪萧笙深深望他一眼,没作声,走到门的一侧,"进来说吧。"
许君乐没有迟疑的走进去,纪萧笙的沙发早被各种乐器占满,前面的茶几上也放着键盘,笔记本与一大摞的,许君乐眼尖的看到了最上面的那本红色封皮的,像是莎士比亚的戏剧。
"抱歉,有点乱。"纪萧笙把小提琴和吉他捡到一旁,"坐。"
等许君乐坐下他开始收拾茶几,"想喝些什么?"
"有酒吗?"许君乐问。
"白兰地和琴酒,喝吗?"
"喝。"
纪萧笙停住动作,把笔记本往单人沙发上随意摆一放,"你不怕喝醉了?"
许君乐嗤笑,"怕什么,我一个男的,难道我害怕酒后乱性?"
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纪萧笙好笑的嗯了一声,"话是没错,但我指的是你喝醉了会非常听话,问什么答什么,你知道吗?"
许君乐眼皮一跳,“所以,我那天晚上还说了宋优悠?”
“嗯。”他尾调上扬,“刚好你这位朋友今早来找我,我听她说了她的名字,觉得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一时兴起做了蠢事,很抱歉。”
许君乐不自觉地抠着裤子膝盖处的褶皱,"你为什么帮她?我不懂娱乐圈和你们搞音乐的,难道谁来找你你都会帮?"
窗外像是起了一阵风,吹的阳台的门作响,纪萧笙移开视线,"那自然不是。"后面他没再说下去。
纪萧笙起身倒水,"你还喝酒吗?”他问,"作为参考,我不是太想让你喝酒。"他把水杯放在了许君乐的桌前。
许君乐看向阳台雾蒙蒙的一片天,"我觉得伦敦的空气有股味道,你闻的到吗?"
纪萧笙想了想,"我想你闻到的应该是大麻的味道。"
"大麻?"许君乐扯了下唇角,"我讨厌这破地方。"他下了结论。
纪萧笙想问些什么,看着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放弃了,这真是他见过最不开心的小孩,这个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呢?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无话。
良久,许君乐终于动了动,他用双手抹了一把脸,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问:"你原本是想让我来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