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克说过,失败的恋情之所以难以接受,是因为你假装没看到自己的欲望与创伤的关系。
许君乐很喜欢齐泽克对于“创伤”这一个词的使用。
他说它如同“一封信总是抵达它的目的地”:它耐心的等待着它的时刻——如果不是这个,那么,另一个偶然的、细小的现实迟早也会发现它自己就处在这个等待着它的位置上,并引发创伤。
而欲望的根本,则是人通过幻觉,使自己不断的进入一个匮乏的状态。
匮乏,就是欲望的根本。
妈的,除了让这个世界上一个叫纪萧笙的人来爱他,还有什么能填补他的匮乏呢?
他又不可抑制的想起纪萧笙,许许多多的纪萧笙,更徒添无数的创伤。
然后他意识到,他不想剔除纪萧笙,也不想回到一个人的状态。
他根本无法严丝合缝的对自己的七情六欲做推理。
事实上,他就是昏了头,就是意乱情迷,就是要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动物一样争夺配偶,就是要让幻想变成现实!
他要满足自己的匮乏。
这个结论极可能明天一睁眼就又会被推翻,但他此刻就是这样想的。
许君乐抽完了剩余的烟,将窗户开着散了一下味道。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重新把自己拼凑完整的许君乐打开门,是纪萧笙。
他弯了弯腰看许君乐,“晚上好,今天过的怎么样?”
他笑着,“刚才在下面没看到你,上来碰碰运气,结果还真找到你了。”
许君乐莫名有种愿望成真的酸楚,纪萧笙会找寻他,会知道他不在……
那么,纪萧笙能不能稍微爱他一些呢?这么简单的要求对纪萧笙来说或许也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他垂下眼,说:“挺好的。”
“抱歉,今天有点事得出去,出门的时候太早了没吵醒你。”
“没事。”许君乐很快补充道:“你别道歉。”
纪萧笙站直了,居高临下的看他,“你下午出去没带手机?”
“嗯,忘了。”
“忘了?”纪萧笙敲他的额头,“下次一个人出去记得带手机,知道了吗?”
许君乐不为所动,叛逆极了,无所谓地说:“我又不是弱智,你还怕我走丢了?”
纪萧笙摸他的头发,语气却很专制,“我让你过来的,我得对你负责知道吗?怎么这么爱顶嘴?”
许君乐抗拒的往后退了一步,挣脱掉他的手。
他闻到了一阵香味,食物的香味,楼下的吵闹声一阵接着一阵。
许君乐突然问:“你吃饭了吗?”
“吃了一点。”纪萧笙说。
“你得多吃一些。”许君乐补充,“做一顿饭是很不容易很辛苦的,明白吗?你自己去做饭就知道了,真的很麻烦,有人替你承受了这种麻烦,你必须要多吃点以示感谢。”
纪萧笙没说话,很沉默,走廊上的光斑照在他身上,使他看上去真像是水晶做的,美丽又脆弱。
“听到我说的了吗?”许君乐重复,已经有些不耐烦。
纪萧笙笑起来,一字一顿的回复他:“听到了。”
许君乐点头,两人对望着无言的站了一会,他移开目光,“好了,还有什么事吗?我要睡了。”
“这么早就睡?我还担心你晚上睡不着。”
良久,许君乐才点头,“嗯,我今天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