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
人断魂。”
燕南飞忽然甩脱她的手。
乐声急然停顿。
燕南飞忽然挥手,道:“走!”
这个字就像是句魔咒,窗外那幽灵般的白衣更夫刚敲过三更,这个字一说出来,刚才还充满欢乐的地方,立刻变得只剩下两个人。
连那被蔷薇刺伤的美人都走了。她的手被刺伤,心上的伤却更深。
车马远去,大地又变为一片死寂。
屋子里只剩下一盏灯,暗淡的灯光,照着燕南飞发亮的眼睛。
他忽然抬起头,用这双发亮的眼睛,笔直地瞪着傅红雪。
他纵然已醉了,他的眼睛却没有醉。
傅红雪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闻、不见、不动。
燕南飞却已站起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才能看见他腰上的剑,剑柄鲜红,剑鞘也是鲜红的!
比蔷薇更红,比血还红。
刚才还充满欢乐的屋子里,忽然间变得充满杀气。
他开始往前走,走向傅红雪。
他纵然已醉了,他的剑却没有醉。
他的剑已在手。
苍白的手,鲜红的剑。
×××
傅红雪的刀也在手──他的刀从来也没有离过手。
漆黑的刀,苍白的手!
黑如死亡的刀,红如鲜血的剑,刀与剑之间的距离,已渐渐近了。
他们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渐渐近了。
杀气更浓。
燕南飞终于走到傅红雪面前,突然拔剑,剑光如阳光般辉煌灿烂,却又美丽如阳光下的蔷薇。
剑气就在傅红雪的眉睫间。
傅红雪还是不闻、不见、不动!
剑光划过,一丈外的珠帘纷纷断落,如美人的珠泪般落下。
然后剑光就忽然不见了。
剑还在,在燕南飞手里。他双手捧着这柄剑,捧到傅红雪面前。
这是柄天下无双的利剑!
他用的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现在他为什么要将这柄剑送给傅红雪?
他远来,狂欢,狂醉。
他拔剑,挥剑,送剑。
这究竟为的是什么?
三
苍白的手。出鞘的剑在灯下看来也仿佛是苍白的!
傅红雪的脸色更苍白。
他终于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燕南飞手里的这柄剑。
他的脸上全无表情,瞳孔却在收缩。
燕南飞也在凝视着他,发亮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那是种已接近解脱时的欢愉,还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傅红雪再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就仿佛直到此刻才看见他。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仿佛触起了一连串看不见的火花。
傅红雪忽然道:“你来了。”
燕南飞道:“我来了。”
傅红雪道:“我知道你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