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黑漆漆的,空间也有些狭小,两个孩子挤在里面,显得有些旖旎。
不过再旖旎也没啥影响,摸到辫子以为是在摸缆绳,摸到胸膛以为是在摸火炉子。
“茶壶在哪呢?”
“在这呢。”小鱼儿一步从侧面迈到周阳前头去,抢先提起茶壶,紧接着脚跟稍稍勾开一丝门缝,使得外界的光线得以照进来。
她的柔韧性极好。
周阳点头,从对方手里接过茶壶便欲要往外走。
突然,他的手背碰到了茶壶盖。
“怎么不烫?”周阳问道。
“才刚刚加水放上火炉子啊。”小鱼儿道。
周阳恍然,的确小鱼儿才刚刚为大家加了茶。
那个抽姑娘不早说,让我把冷的茶给大家端去喝吗?
周阳把茶壶从新放到炉火上,在炉子旁蹲下来,一边烤自己微微湿润的袖口,一边等待茶水沸腾。
幸亏是清晨,要不然这狭小的空间能把人热死,不过周阳还是感觉到有一丝燥热,道:“小鱼儿,出去还是我出去?”
小鱼儿有些纳闷。
以前那些孩子都挺爱和自己挤船舱的。
记得河岸旁有个小胖子,每次坐船都得挤到船舱里和自己聊天,说这样显得亲近。
三江市有个病秧子,得了肺痨,也喜欢和自己挤船舱。
小鱼儿对此事很疑惑,也曾问过爷爷,为什么都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爱这么做,年纪大的,老的,却不甚感兴趣呢?
令她更疑惑的是,为什么那些男孩都问今年几岁啦,读吗,家住哪,爸妈呢,就像查户口一般。
但爷爷只是笑着说:“孙女,他们配不上,的贵人还没出现哩。”
“为什么叫我走?”小鱼儿纳闷。
周阳很不同,是这么多同龄人中唯一一个不和自己挤船舱的人,这令她感到疑惑。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研究出了问题的答案,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们都喜欢在黑夜中思考人生,可周阳的反常令她怀疑自己的结论。
周阳道:“不出去?那我出去。”
这傻孩子。
挤在里面不热吗?
要是大冬天抱团取暖还行,这是八月中旬啊。
小鱼儿只好经由船舱跑向船尾去,后方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紧接着小鱼儿回到船舱,道:“爷爷让我谢谢。”
周阳心想,自己还是出去为好,过几分钟再进来,这空间本就小,挤两个人,再加个火炉子,配合江面的水汽,说潮湿不潮湿,说炎热不炎热,搞得人很难受。
“年轻人,等等,我们聊两句。”船尾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是小鱼儿的爷爷。
周阳摆手:“算了吧,以后有机会聊。”
听到这,小鱼儿连忙退回船舱,把那块挡风的帘子拉开,道:“就陪我爷爷聊两句吧。”
老人趁着呼吸的当口,把船送出一竿子,问:“孩子,是哪家的少爷?”
周阳纳闷,但还是道:“我是普阳街钢铁厂家属楼的。”
老人一边撑船一边聊天,也不显得劳累:“家世挺清白的。”
老人对周阳做出初步判断,他觉得,周阳不仅家世清白,人品也不错。
自己孙女饱经日晒,虽然不白,却也是健康的小麦肤色,眼睛水灵灵的,嘴巴像是一弯倒下来的月亮,头发是又黑又粗。
周阳能够在独处时安守本分,脑中没有淫邪思想,可见人品之出众,在自己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年轻人中,绝对可以排进前几。
孙女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这从小被爸妈抛弃的可怜儿,跟着自己也吃了不少苦,现在,随着日子一天天流走,自己的年岁越来越大,也不知道哪天就不告而别,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孙女的婚事。
“孩子,今年几岁,哪天的?”
“十七岁,腊月初七。”周阳纳闷。
老头子问生辰干嘛,给我算命吗?
看这老头一大把年纪,说不定真懂这些道道,给他算一卦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