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容站在于钦身后,明明想着应当说些什么来安抚她的,偏偏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她一贯嘴笨,最最应付不了这种状况……看着面前那人睁着茫然的眼,茫然的发着愣,她暗自叹息的同时,心头却隐隐浮出了一丝疑问:如若曹二公子对她当真如此重要,那先前种种……又是为哪般?
“于姐。”这般看着也不是办法,方容终究还是开了口,试图将面前已然怔了许久的人唤回神。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换了往常,根本无需她开口,她人还未走近,于姐便能察觉,然今日,别说察觉了,便是她此刻这般唤她,她都好似被人招了魂一般依旧只是茫然的望着门外,对于她的存在,浑然未觉。
方容无奈,又不能就这么放着她不管,只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这手刚拍到她身上,她就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竟生生将她逼退了几步。她抚着微滞的胸口,诧异的看着面前的那人。
于姐莫非……不是常人,而是那些中所说的精怪?!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左思右想,半晌没动。
“……方妹子?”也不知过了多久,于钦终于回过神,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方容,不禁大惑不解,她是何时来的?
方容抬头,眸中透出惊疑,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委婉的开口:“于姐…………可是懂那玄幻之术?”
于钦茫然的望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方容的神色越发惊疑:“那方才……”
于钦愈发茫然。
看着她这般模样,方容决定暂且心头的疑虑抛开,试探着开口道:“于姐,和曹公子这是……?”
于钦侧过脸,垂下头,隐去了表情。方容只听到她低低的声音在说:“没什么……”
“……”方容沉默,也不再问,同于钦一般,只是站在那里盯着地面。既然她不愿说,那她也不能勉强人家。
于钦似是又发了会儿怔,好一会儿才道:“妹子,去喝酒罢。”
看着她低垂着的头,方容沉默了会儿,点头应好。
路过烟花巷的时候,她犹豫了下,不知是否要告知秦青一声,就犹豫的这么会儿功夫,前面依旧有些神思恍惚的于钦已经快转过弯,她再顾不得许多,急急追了上去。
罢了,回去的时候再说声罢?况且……秦青也未必在这里……罢?
她苦笑着为自己寻了个缘由,按捺下有些躁动的心,跟着于钦左拐右转,终于停在了一家朱红色大门前。
那门上高高的挂着两排有些掉色的灯笼,摇摇晃晃的在风中摇摆,顺着灯笼往上瞧,一个方方的匾挂在上头,本是龙飞凤舞的字体早已在时光的侵蚀下透出斑驳之色,模模糊糊,瞧不真切。
方容只能勉强辨出其中的两个字:古,楼。
许是曾经哪家大户人家留下来的宅子吧?她瞧着面前那扇掉了漆的朱红大门如此猜测。
她又抬眸瞧了瞧四周,寻找着标着“酒”字样的酒楼,看了又看,却硬是什么都没瞧见。
这附近方容从未来过,她虽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但有许多地方从未去过,这烟花巷便曾是其中之一。
后来虽识得了秦青,常常往醉春楼跑,但也仅限于醉春楼罢了。整个烟花巷,除了醉春楼以及前往醉春楼的路,她依旧不认得。
她还是第一次真切的知晓原来烟花巷竟是这般大,明明这里可说是整个江州最为繁华热闹的,竟也有地方这般清冷。
地方虽没来过,但方容这么多年毕竟不是白长的,有些常识还是有的。按说若是这附近有酒楼的话,酒楼上肯定是挂着“酒”字样的旗子,远远便能瞧见的,以便揽客,走的近了,还能够闻见阵阵酒香,让人垂涎欲滴。
然而,这处地方别说是旗子了,连酒香都没闻见,这让方容不禁大感惊奇。
于姐不是说要来喝酒的么?怎么这会儿来了个连酒都没有的地方?还是说,这地方另有奥妙?
于钦不知她所想,到了地方便自顾自的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那人眼神有些朦胧,还未睡醒的模样,睁着眼睛瞧了门前的于钦和方容好一会儿,才终于清醒过来般“啊”了一声,慢慢吞吞地将门打开。
开了门,那人慢条斯理的打了个呵欠,揉了揉依旧惺忪的睡眼,仿佛梦呓一般低声道:“是于小姐啊,今儿怎么这么早,公子他们还在睡呢……”说完,他又打了个呵欠,眼角挤出一滴眼泪。
于钦不语。
跟在她身后的方容瞪大了眼,公子?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朱色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方容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个子小小的,头上梳着小小的发髻,像个包子,小小的包子上绑着两条翠绿的发带,发带长长的垂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飘动。面孔圆圆的……还是像个包子,五官看着挺秀气,配着他那圆圆的包子脸,以及一身的翠绿色衣衫,很是讨喜。
看着……挺多也就十三、四岁,或许更小些。
方容打量完了那孩子,便又将视线调回于钦身上,先前的疑虑还是没得到解答,心头越发的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