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领头的上前答话!”侍卫将他们喝止。
那群人停住了。人群中间围着一个女子,被推推搡搡、连拖带拽的,整个人瘦得像根火柴,只有肚子大得吓人,脸上蜡黄,没有血色。旁边的人刚才还小婊子、小娼妇的乱骂,现在不敢出声了。
看到皇帝的队伍,那些人也吓了一跳。虽然皇帝穿的是便服,但仍是皇家服饰,并没有降低档次穿成百姓的样子,五百禁卫也是副武装。
山里人不认识皇帝的服色,但是眼色还是有的。
一位老者看起来有六十岁左右,上前跪倒行礼,“见过贵人。”
“免了,起来回话。”皇帝道。
待那人起来,皇帝问道:“是何人?尔等意欲何为?”
“回贵人的话,老朽杨信。俺们村老于家家门不幸,出此淫奔不才之女,与人通奸有孕,带累了俺们杨树村的名声。大家伙商议了,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一个下贱女子坏了村女人的名声,决定把于家三丫头沉河,以正视听。”
这杨信似乎读过点儿,说话还拽了一拽。
唐果一震,他们要把那个女子杀了……还是个孕妇!
只在电视上见到过浸猪笼……怎么可以这样!
唐果看那女子——应该就是于家三丫头了,瘦得像课里的芦柴棒,脸色那么差还有伤痕,看起来应该被人打过了,站都站不稳。旁边有男有女揪着她,这怎么不男女大防了?还不时有人踢她一脚,她好像死了一样,不反抗,眼睛都不睁。
“国家自有法度,怎能乱用私刑?”皇帝问道。
“回贵人的话,这是俺们村历来的习俗,通奸者沉入白杨河,洗清他们的罪孽,也洗干净俺们村的名声。于家三丫头他爹也是同意了的,按了手印。”说着旁边有人递了张纸,杨信接过来,又往前递。
小德子接了,拿给皇帝看。
皇帝看了看,淡淡的道:“此事自有官府处置。”
转身便走,这时,一个破锣似地声音突然叫到:“谁呀?俺们村决定了,用不着官府……哎呦……”声音戛然而止。
原来他刚叫唤,两个侍卫已过去了,一个耳光扇在脸上,牙齿就飞出来两颗。堵上嘴捆了,扔在一边。
一干村民当下怕了,各自噤声。
皇帝连头都没回,走到车边,刚要上车,只听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冤枉啊!冤枉!老天啊老天,终于睁眼了!大老爷!民女冤枉啊!”
正是那于家三丫头。她不知怎么生出那样大的力气,甩开抓着她的人,连滚带爬的冲过来了。杨树村的人吓得目瞪口呆,跑过来拉她,低声喝骂又拳打脚踢。
唐果看得十分不忍,正想怎样才能帮她一把,忽听皇帝说道:“带那女子过来。”
侍卫领命,走过去将那女子带到近前。抓她的人刚才见识过近卫们的厉害,哪敢拦阻?
侍卫放开于家三丫头,她便扑到在地上,显然是一点儿力气也无,还是趴着磕头:“见过青天大老爷。”身抖得厉害,筛糠一般。
唐果实在忍不住,过去扶住她。听皇帝说“起吧”,便用力将她搀起来,原以为不知要怎样费力,没想到这女子轻得很,身上只剩下骨头一样,一点儿也不重。于家三丫头连声道谢,又嗫喏着说自己身上脏,怕弄脏了唐果。
离近了,唐果看她这样的天气穿着单衣单鞋,脚上没袜子,可以看见腿脚上和胳膊上的伤痕,衣服上还有血迹、尘土。
料她站不住,唐果便扶她坐在地上。看她坐稳了,唐果转身到车上,取了一件自己的披风出来——出发前崔安给带上的,唐果一直没用,这时正好给于家三丫头用了。
已有人搬了凳子给皇帝坐了。
于家三丫头正哭诉:“……民女也不知是咋回事,但民女发誓,绝无苟且之事。如果民女撒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唐果将披风给她披上了,她挣扎着躲闪:“姑娘,我身上脏……别弄脏的衣服。”
唐果心里难受,也不多说,帮她把披风系好,退回皇帝身后,垂手站了。
皇帝问道:“尔等指她通奸,奸夫何在?可有人证?”
那杨信上前回道:“回贵人的话,这于家三丫头死活不肯说出奸夫来。可是她一个未嫁之女,有了身孕,自然是犯了通奸之罪。要说人证,俺们村人都是人证。”
“最先指证她的是何人?”
“回贵人的话,是于家两个儿媳妇,于王氏和于柳氏。”杨信说着,对着人群叫道:“于家的,出来说说。”
有两个女人磨磨蹭蹭的从人群里一步一挪的出来了。
唐果看她们就觉得讨厌,形容猥琐是一方面,重要的是那副轻嘴薄舌的德行,前世唐果见过类似的长舌妇。
那两个女人战战兢兢跪了,“见……见过贵人。”
“二人指称自己的小姑通奸,有何凭据?可是当场发现?”
那两个女人捅我一下,我拽一把,谁也不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