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诗语收看了天气预报,近来的几天温度骤然降到了零下几度,她不得不从衣柜里捯饬出了一件厚重的米白色羽绒服。
未来的几天里可能会有一场初雪。
她找出外套来后,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玻璃上黏着风尘留下的痕迹,窗外的北风呼啸凌寒,沿着马路旁生长的树木翠绿的叶子掉干净了,干枯地落在地面上,环卫工人将那些已经失去生命象征的落叶堆放在一边。
季诗语抬起头,月清天高的夜晚,烟云未消,像是刚刚流过眼泪,酸涩又寒冷的空气刺激着人的鼻腔。
她不得不想到——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年冬天。
今年夏天,带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回想起今年夏天,室外的世界陷入闷热潮湿的高温,烧灼着人的感官与皮肤,电线杆上站满了成群的麻雀,随着轰鸣的汽车笛声,一哄而散,汽油味爆炸似地化成一团污染烟雾。室内充斥着西药与中药的味道,不论是客厅,还是卧室,都拉上厚重的遮光窗帘,卧室里传出病重母亲的咳痰声与咳嗽声,只有到了夜晚,才显得与外界融为一体。
周锦在网上购买了冬季必备的棉帽与大衣,给陆子辰寄了过去。
周锦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她留起了干练的齐肩短发,婴儿肥褪去,五官更加精致立体,她说这要归功于她的美国舍友玛丽亚,玛丽亚经常带着周锦熟悉美国的风情与习惯,也常常逼迫她跑步锻炼。
周锦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开始很孤单,与他们语言不通,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她的美国舍友经常带她融入这个新的环境,她现在口语基本过关,也认识了很多外国朋友。
陆子辰说:“看得出来,你瘦了。”
周锦高兴地捂住脸蛋,捏了捏脸,说:“啊,真的啊,我刚刚上秤,还胖了些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的话题渐渐陌生。
陆子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周锦的兴致弱了下去,惆怅道:“陆子辰,你说我们会不会变得疏远?”
周锦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陆子辰沉默了会,低下头,过了会,又坚定地抬起头,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掌出了汗。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陆子辰一字一句。
周末的时光很短暂。
周天,早晨的温度很冷很低,路面上结了霜,野猫钻进了居民楼的楼道里,抖了抖身上的毛,蜷缩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用舌头舔着身上炸毛的毛发。
季诗语突然想起了语语,那只靠在她肩头乖巧又黏人的小猫,它有着雪白的毛,连眼睫毛都是白色的,配上棕黄色的瞳仁,嘴唇粉粉的。
后来那只小猫去了沈闻俞的家里,被他的家人照顾得很好。
她觉得那只小猫跟她一样,身不由己。
江明起床起的很晚,十点多钟才醒。
季诗语为他留了饭。
早晨八点,季诗语出门散散步,星达广场正在做活动,主持人站在广场中心拿着话筒,端着浑厚有力的嗓音讲着话。
而观众席上坐满了人。
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小情侣穿着情侣装,相互依偎在一起,听到主持人那句“参加活动的情侣可以免费获得我们的纪念品玩偶,获胜的第一组情侣可以得到我们的神秘大奖…”,面面相视,会意一笑。
季诗语漫无目的地走在广场附近,她将手缩进羽绒服的衣袖里,不住发冷,嘴唇无色。
季诗语用脚踢踏着路面上的石子,跟随着滚出去的石子,往前方去走。
她站在一围栏杆草丛前,坐在公共椅上休息。
主持人拿着话筒说着漂亮的话,声音远远传播到了这边。
季诗语无心听着那边的声音,有意无意好奇着是什么活动。
她没有多想,起身回了家。
回到家已经八点五十多了,江明还没有起床。
季诗语敲了敲他的房间门,过了会,男性的声音才传了出来,一声低沉又有磁性的疑问——他嗯了一声。
“太阳都快晒屁股啦。”
季诗语喊。
江明从床上支起身体。
他披上睡衣,懒懒地嗯了一声。
季诗语又说:“江明,我给你热一下饭。”
江明本想说不用了,他听到门外的女孩咚咚咚的走路声奔向厨房,闭上了嘴巴。
季诗语简单地给他又煎了两个蛋,热了一下白粥。
从冰箱里拿出一包面包,切了几片,放在圆盘上,将煎好了的蛋放在面包片上,又挤了适量的番茄酱与沙拉酱。
她将盘子端起,放在了餐桌上,就回了房间。
王芳芳一大早就去了集市,大概中午十二点多才回来。
季诗语回到了卧室,关上了房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