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你的回答后,他咧开嘴笑了。
那一瞬,斩击便向你冲来。
意料之中的事。
这么近的距离,你躲也没用,闭眼也没用,所以你只盯着他了。
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无论是能力,外貌,还是脾气,都很奇怪。
在你人生的前十四年,你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你害怕,但你也很好奇。
现在你要死了,你想多看看他。
然而那斩击只擦过你的脸,将你身前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枯黄的头发切成了四段落下来。
你低头,发现你也变成了妹妹头,脸上的新伤口一滴滴落下血来,将你巫女服的雪白衣襟染红。
“你叫什么?”他问你。
“抚子。”
“平庸。”
他撇嘴,对你平庸的名字做出真实的评价,但他也不高兴给你取新名字。
他蹲在你面前看了你一会儿,兀地收回视线。
“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
他撂下一句话,站起身,向外走。
你劫后余生,从地上爬起来,你感觉到他身后那个白发妹妹头在盯着你看,但你没有看他。
你盯着粉发男人宽阔的背影,感觉你的心怦怦作响。
你爬起身,想要用发软的腿踉跄地追上他,然而他说:“把那铃铛带上”,于是你又扑到一片血泊里拿起神乐铃然后再吃力地起身,追上他。
这是你第一次被两面宿傩所伤。
后来在打斗教学中也有过几次,但他只是在教你,而并非想杀你。
如果他想杀你,就不会带你回来。
里梅是这样告诉你的。
你想也是。
像他这样的人,杀你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等到时间再过去一点,宿傩就再也没有斩伤过你了。
你觉得这意味着他真正接受了你成为他的手下。
后来你一直跟随他。
他对你也不再像初见时那么差。
尽管一开始他还会威胁你,但后面你就知道,其实他也只是想逗你,欣赏你的敬畏与星星点点的恐惧而已。
他对里梅有时候也会这样说话。
他只是太无聊了,想逗你们玩看你们诚惶诚恐的模样而已。
但因为你们两个人那时候话都很少,表情也很少,所以即便诚惶诚恐,也并不那么让他满意。
但说实话,如果你们俩总是对他战战兢兢,也不会成为他的手下了。
宿傩大人他太强,也太孤独了。
强敌少有,即便出现也会被他快速击败然后被杀,因而他人生中九成的时间都是无聊的,所以喜欢逗人,看别人出糗。
当然,‘逗’是指针对你们的,对待其他人,他并非威胁,而是真杀,在初见的那一次,你的确经历了生死一瞬。
但你完全不怨恨他。
你感恩他给了你新的人生。
你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宿傩大人。
他教你如何运用术式,他给你吃喝,带你这个乡下人去城里‘玩’,给你你这辈子本来都穿不上的绫罗绸缎与金玉珠宝。
他听过很多乐曲,即便是天皇的御用歌舞也曾见过,然而抱着琵琶的你兴高采烈地在他面前旋转着坐下时,他也不会笑你即兴弹奏的琵琶声拙劣,更不会笑你的舞步杂乱。
他只会欣赏因你的旋转而绽开的朱红粉白色的裙摆。
那是唐制的裙子,布料轻盈且昂贵,摆动时暗纹反射光华,在月色下泛动着水波,他毫不吝啬地夸你好看,说你像月宫的姮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