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集接到第一个单子,富商指定卢亦玦来作画,想要一副山水屏风,要求双面作画和题字。 山水写意本就是亦玦的拿得出手的技艺,题字也并无难处,但选择屏风材质和作画颜料上需要费些功夫,加上同一时期好多委托要求她加急题字的,这一副水墨丹青花费卢亦玦很大功夫。 晨起小昴帮她梳妆时,梳下一缕青丝,这可把小昴吓坏,赶忙跪下给女郎磕头请罪。 卢亦玦自知有可能是最近过于劳累导致的,想画完这屏风,自己也学卢亦玫和王栋去蔚州旅游那般,选择个就近的州府一路游玩过去,再游玩回来。 就在交付屏风的当天,她见到了雇主,是一个同龄的年轻公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富家公子,但不确定是官家还是商贾家。 那公子上来就一副“终于见到本人,好激动”的样子,给卢亦玦搞得有些不适应。 在公子盛情邀请之下,二人相约去乘云用牛乳茶,顺便聊一下作品。 卢亦玦心里也犯嘀咕,从来没碰到对她如此热情,状态浮夸的男子,思来想去这次带萧子褚去赴约,不过她和萧子褚说留在楼下待命,她自己去楼上的大堂散座见该男子。 男子自称是山南道南阳郡的白沐,父亲是白氏商会的会长,主要经营绿松石原石和石雕工艺,做艺术品的世家。 卢亦玦心中稍有安定,至少此人同是做艺术生意,怕是来与她相谈合作之事。 结果这白沐上来就握住她的手,露出油腻的笑容:“嘿嘿,某是女郎的拥趸,能一睹芳容,某实属荣幸!” “白公子,这样不妥!”卢亦玦把手抽出来,只觉得心里不痛快,这样的冒犯让她瞬间失去和同好见面的兴致,潦草地敷衍几句,便下楼叫上萧子褚离开。 她也不知为何,被人摸过手那种膈应的感觉挥之不去,回到家就叫来水净手。 第二日,媒婆登门拜访,给白家三郎白沐说亲,不过说亲对象不是卢琤琤,是卢亦玦。 卢老夫人诧异,亦玦一直很低调,若不是因为雅集展品她几乎不出府门,这样宅家的女郎怎么突然就被白家看上。 卢亦玦被叫来前院,问她可是想要见见白三郎。 “这白氏商会我倒是有听说,是卖石料的,南阳郡山上盛产绿松石,用来做首饰头面还有大一些的石雕摆件,加工后能卖上好价钱。家里应是挺富有,不过为何看上……亦玦,你可曾与他有交集?” “此人言语轻浮,面相浮夸,矫揉造作,居然还破了男女大防过来摸我的手,亦玦心中不悦,并未同他明讲,谁曾想他竟是打求亲的主意!” 卢亦玦对这人第一印象不好,说的话便比较直白难听,就是希望耶娘和祖母听后替她拒绝。 卢老夫人理解亦玦,她觉得初次见面就如此唐突女郎的男子不用给他机会再做考虑,家族在玉京生意做得大,不妨碍这白家的家教不好,教出来这种不守礼节的公子。 而且他见到亦玦这么激动,更能表明,在雅集选定那山水屏风就是为了引出亦玦和他见面,这人心思狡猾,若是当时亦玦没有明确表示反对,抽出手,怕是第二天就传出来卢白二人有私情。 对白沐最后一丝好感全部败光,谁曾想他竟又整幺蛾子。 让长随一封一封往卢府送信,点名要送给卢家二房的卢亦玦,见着信件被拒,他竟然站在卢府门外开始念他写的情,大庭广众下向卢亦玦表白。 念着念着,卢府门口的府兵把门打开,卢亦玦端着一盆用来洗毛笔的颜料水朝着白沐就泼上去,一时间躲闪不及,白沐身上花花绿绿,那样子狼狈不堪。 这小子似是不畏艰险,迎难而上,被泼了颜料水还是站得笔直,用手抹抹脸:“亦玦,沐心悦你!不论如何,沐都会追求你,直至生命的终结!” 那“结”字的尾音还未落下,听得一破空声,从天而降的红缨枪擦着白沐的腿插在地上。 卢怀瑾走出来扬声喊:“我能让你立马看到生命的终点!要想求娶卢亦玦先打得过我这长姐!” 白沐很没出息地尿了,一地黄汤,反应过来捂着脸跑走。 一众看戏的百姓闻到尿骚味儿捏起鼻子一哄而散。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传出卢亦玦眼高于顶,仗势欺人,再也没人给卢亦玦说亲。 与此同时,令人不解的是,卢怀瑾穿的黑色武服突然火起来,女郎们羡慕卢怀瑾的英姿飒爽,争相模仿她当天的穿着,甚至还有人去铁匠铺订购长枪,铁匠钱赚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感谢卢怀瑾带来的热度,连带着卖腰间革带的生意也好起来,大家都受宠若惊感谢卢怀瑾。 只有当事人莫名其妙收到女郎的表白信
,称若她是男人该多好,就能嫁给她每日看她练武,给卢怀瑾搞得鸡皮疙瘩掉一地,硬是瞒着姬恒不想让对方知晓。 姬恒早就得知他的情敌们竟然是女郎,不过他赞同女郎的眼光,都是懂得欣赏的,他早就知道卢怀瑾身形矫健,练武姿势优美,气贯长虹。 卢亦玦自觉最近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她思来想去,还是同卢老夫人讲自己要去田间采风,找找灵光一闪的感觉。 卢老夫人不忍心她留在玉京被人指点诬陷,便同意下来,她最后选择带上萧子褚一起南下,要穿过山南道去淮南道的扬州城,领略水乡的温婉秀丽,加上扬州绣工十分出名,顺道买些明年春日新衣的料子,也算是给姐妹们准备的特产礼品。 出玉京后,他们要先从陆路穿过三州到达运河码头,坐船走水路去扬州。 走陆路这一路上太过颠簸,加上冬日穿得厚实,卢亦玦赶路不过三天,腰酸背痛,瘫在床上赶不动路。 萧子褚帮她揉按后背舒缓肌肉,嘴上还不忘絮絮叨叨:“谁曾想你竟如此娇气,此行来回在路上就要花费一个半月,你还能受得住?要不我们就近游玩一圈就回去吧。” 卢亦玦咬牙忍受后背肌肉的酸痛:“不行,我既决定去扬州,邓州随州都不行,不去到扬州,此行不算圆满!” “你呀,你这女郎可真倔。” “你才发现吗?我本就如此。” “不是才发现,是早就知道,从第一次见就得知我们女郎如此不同。” “怎么?”卢亦玦好奇与萧子褚第一次见面她做过什么事。 “一般女郎都不会这么较真把酒楼告上衙门,钱归还后就不再追究,谁曾想女郎竟是有主意的,定要告到衙门求知府做主。” “世间设立律法就是给人使用的,所有事都能私下解决也就用不上律法,我虽内疚将你告上衙门害你杖五十,但下次遇到这种事我还是会报官。” “这就是我喜爱女郎的优点,女郎永远是这么正直善良,从来没有恶念歹意。” “???”卢亦玦翻过身坐起来看着萧子褚。 “啊?”萧子褚也看着女郎。 “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我的优点?” “子褚……喜爱女郎……不!请女郎恕罪!是子褚口无遮拦!子褚无意言语冒犯女郎……”复述一遍自己说过的话,他这才发现破绽,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随后便是跪下头伏在地上,内心还在埋怨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口。 卢亦玦歪着头,不自觉的咬着嘴唇,在思考着什么。 “你把头抬起来。”卢亦玦手去勾起萧子褚的下巴,他只得听话地抬起脸。 卢亦玦端详片刻,在这个期间萧子褚不敢和主子对视,心虚地低垂着眸子,紧张地睫毛忽闪忽闪乱颤。 柔软的指尖突然戳了戳他眼下的小痣:“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颗泪痣……说明你是个多情花心的……” “不,子褚不是。子褚满心满眼……只有主人……”那比黑色略浅的琥珀色眸子终于对上卢亦玦的眼神,卢亦玦突然觉得心中有震颤,她不敢再看萧子褚。 “你、你不要欺骗于我,拿我寻开心。” “我为何要骗女郎?况且自从来到主人身边,子褚做的所有事,女郎还不明白吗?”萧子褚深吸一口气,觉得既然被卢亦玦问到,他就要说明白:“主人是子褚的光。” “什么光不光……你出去,让我冷静一下。” “那主人对子褚有意还是无意?子褚想求得一个答案,若是无意,子褚便不再打扰女郎……” “你别问了,我胸口突然很酸,我不舒服……”卢亦玦感觉自己都要喘不上气来,自己一直以洞察人心为优点,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萧子褚对她是这种意思。 她胸口好闷,现在只想逃脱这种烦闷不堪的状态,不禁握拳去捶胸口。 萧子褚赶快站起身去拦着,女郎这般捶自己实在很反常。 他抓住右手的腕子,不让卢亦玦去捶,结果卢亦玦用左手来捶,他复又抓住左手腕,二人拉扯起来。 本来萧子褚就单膝跪在床边,被卢亦玦这一扯一抻,身体失去重心直接压倒在上面。 卢亦玦觉得身体一沉,竟然心里不那么烦,开始感觉平静。 然后她听到萧子褚在耳侧粗重的呼吸声,觉得熟悉又有几分安心。 萧子褚松开她的双腕,撑起来想要离开床榻。 一只手拽住他的前襟,卢亦玦磕磕巴巴地表达不清:“你再……我……你像方才……我想……” 萧子褚了然,嘴角
牵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主人,您可是在邀请子储?” 卢亦玦松开他的领口,偏过头不去看他,过去半晌才憋出声如蚊蝇的一个“嗯”。 萧子褚解开女郎的裙带,把衣物剥离露出波斯裤,褪到一半时,卢亦玦抓住他的手:“不可!” “放松,交给子褚来就好。” 在遥远的海边有一只蚌精,那蚌很大,深灰色的壳子紧紧保护着里面肥硕的淡粉色身体,而她与其他蚌不同,她还守护着一颗珍珠,那是它修炼百年的宝物。 此地还有一只彩鹬鸟,修炼成精早已成年数百年却还未曾找到配偶,他盯上蚌精已久,想尽办法想要拿到那颗宝珠。 于是他骗蚌精请她喝蓬莱找回来的琼浆玉液,说是能提升修为。 趁着蚌精醉过去,微张着壳子,毫无防备之时,他把鸟喙伸进去,用细长的舌头去勾取那宝珠。 蚌精惊醒,要关闭蚌壳,夹住了鸟喙,让彩鹬鸟无法拔出他的嘴。 彩鹬鸟也不傻,他知道蚌精淡粉色的身体脆弱又敏感,就用灵活的舌头去挠蚌精的痒痒,最后蚌精只得投降,敞开蚌壳放彩鹬逃脱。 “呼……”萧子褚仰起头,顺便把散落的头发往后捋,这一套卖力地讨好,卢亦玦已经像一滩水一样,无力再调动身体。 顺手从圆桌上抓起水壶往嘴里倒茶水,简单地漱过口,回过头再望向背对着他蜷成一团的女郎,忍不住发笑。 他把身上凌乱的衣物整理好,从客房出来,去楼下找店小二要些热水,回到屋中用热水兑凉水,浸湿帕子替女郎擦拭布满汗迹的身体。 整理好女郎,又拿过来一床新被子把人裹严实,从床铺撤下已经褶皱成一团的被单。 做完这一切,卢亦玦还是不发一言,萧子褚忍不住去拨女郎的肩头:“主人,您打算再不与子褚讲话吗?” “我说过……”卢亦玦一张嘴,那沙哑的嗓音把自己都吓一跳。 萧子褚赶快把人扶着坐起来喂水,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杯温热的茶水,卢亦玦这才再度开口:“我拒绝过多次,你为何偏是不听?” “这种事一旦开始,最好不要停下来,子褚一直以为女郎是心中害怕这未曾经历过的事,感到羞耻,特意用被子把女郎和我全部罩住啊。” “跟那个没关系!你怎么能吃……你怎么……你不能这样做!” “这样做有何不好?女郎开心,子褚便满足,再说女郎的身体没有脏的地方,我不嫌弃。” “以后不许这样!你嫌不嫌弃我都接受不了!” 卢亦玦回想刚才那些羞人的画面,实在不堪回首,赶快蒙上被子,让自己逃避现实。 萧子褚似乎是没听懂,找店小二借剪子绞短指甲,还用挫子精心磨好,见着身边这人的动作,卢亦玦丝毫猜不到这是做甚,只觉得现在看萧子褚都十分羞人,接连几天,赶路也要躲着和萧子褚共处一室。 每次都被对方抓到时机趁机实践那些歪门邪道的秘术,把一切抛在脑后让身体去感受,倒是快乐无比。 不过她还是不能接受在马车过夜被萧子褚骚扰,忍无可忍最后把人踹出马车,还是萧子褚在车帘外多次检讨自己给她道歉才得到允许重回车厢内。 就这样二人一路拉拉扯扯,几经波折到达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