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
一次在车里,一次在她的闺房,都没做措施。
温妤单薄瘦弱的身形,消失在屏风后,顾淮时垂下眼皮,端起水杯,杯口擦着唇畔,要喝不喝的,若有所思的样儿。
洗手间内,温妤趴在马桶上,吐出一口酸水,胃里还翻山倒海。
正思忖着可能是肠胃炎又犯了,忽地想起,月事还没来,约摸晚了有十天。
又想,她有吃长效避孕药的,应该没那么“幸运”吧。
她和顾淮时之间,不能有这样的羁绊。
好一会儿,温妤才出洗手间,心里像是有一团扯乱的麻绳,脸色微微发白,到了屏风后,她将几缕垂落下的发丝别至脑后,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努力保持着微笑。
才走向闹哄哄的餐厅。
顾家人里,顾淮时一个辈分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有穿官服的,有穿军装的,还有穿警服的。
顾淮时是最年轻,也是最俊帅,被众星捧月的一位。
白炽灯光下,五官雕刻般精致,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一旁穿军装,肩头两杠四星的二哥正与他搭话。
他侧耳倾听,唇角虽染笑,却透着一股矜贵的疏离感。
温妤正要落座,顾淮时的目光投了过来,眼神清澈而深邃,彷佛能洞穿她的心思。
移开目光,她轻轻坐下,安安静静,把自己当透明人。
大家吃差不多的时候,顾老太爷这位老家长,开始挨个地问候每一个晚辈,从顾老首长这位大儿子起。
“淮时和宋家那姑娘的事,你甭操心,没有的事!兔崽子那是故意气你的来着!”老人坐轮椅上,苍老的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闻声,温妤和大家一样,发愣。
顾淮时正低头喝着水,看不出神情。
是老太爷不同意他和宋颖,还是,他们之间真没什么?
那前世……
温妤没有多想,心里忐忐忑忑,生怕真怀上了。
不知不觉间,顾老太爷到了第四代小辈们这一桌,她同大家一起站起。
老人挨个从身旁配枪警卫员手里接过红包,发给每一个人,是新年压岁钱。
最后是她。
温妤莞尔,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喊:“太爷爷。”
顾老太爷戴着一顶深色毛呢八角帽,长着老年斑的手,拿着两只厚厚的红包,递给温妤。
他炯亮的眼眸打量着温妤,清了清混沌的喉咙,“一份压岁钱,一份是补你订婚的红包!”
温妤订婚那天,这些顾家长辈大都没到场。
老人的眼眸仿佛透着洞察一切的睿智,揣摩他的话,温妤心里慌了一下,转瞬镇定地扬起大方温婉的笑意,“谢谢太爷爷。”
直觉,老人是在提醒她,她是许了婚约的人。
顾老太爷又状似寒暄一句:“未婚夫家没接你去过年?”
温妤顶着大家的目光,笑着回,“我未婚夫近期在国外忙生意,过年都没回来。”
老人点着头,移动轮椅,走开了。
餐厅依旧热闹,大家热络地聊着天,温妤和顾大夫人知会一声,回房去,心里五味杂陈,刚进屋,又趴洗手间马桶吐了起来。
满脑子都是顾老太爷的提醒与疑似怀孕的事。
弯腰在盥洗台漱口的时候,一股迫压感传来,紧接着,她在镜子里看到顾淮时。
心里更乱。
男人面无表情,语气淡淡,“我安排车,现在去医院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