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愕然抬起头,就见沈迁面露憔悴之色,一反往日风流倜傥。一身深青色的他背靠假山,假山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不特意去看,还真发现不了这儿藏着个人。
无论是对沈迁的反常还是卡通兔的提醒,陈晨都不得现在展现出来。毕竟,如今这状况,感觉谁都有嫌疑。
虽说,他真的很诧异也很担忧自己的好感度竟然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他暗自压下心中顿起的万千思绪。
“到房去。”
这地方确实不适合谈话,沈迁明白这一点,沉默的跟着陈晨来到房。
甫一进房,陈晨还没落座,只见沈迁“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沈迁本想开口说话,却哽咽着“殿下,殿下”了几次,其余的都没没说出口,一个大男人倒是趴在他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
陈晨把他从地上拉扯起来,将帕子递给他,也不多言,静静坐在那等他调理好思绪再说。
房这边,暗卫全部集结在外,没有陈晨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哪怕是燕雪,因而倒是不怕走漏任何消息。
沈迁几近崩溃边缘,一想到母亲的面容,总算将理智拉了回来,他拿起手帕胡乱的摸了把脸上的泪水。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朝陈晨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陈晨觉的自己大约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心中叹息。
“殿下,近日来我父亲想要谋反,这些是他想要谋反的证据。”沈迁咬着牙闭着眼从袖中掏出几封信。
递给陈晨时,沈迁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微颤起来,几封信也在空中不停的抖动着。
他知道一旦交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
然而不交,也不见得他们那群人就会成功。
交了,陛下和殿下看在他大义灭亲的份上说不定能饶恕他母亲和大哥一二。
至于他自己,呵,摊上这种痴心妄想的父亲。死了并不冤枉。
等陈晨翻看信时,他心如死灰般匍匐在地上。
“起来吧,我知道了。”
是,他早就知道了,甚至宫里那位两天前在他入宫时就知道了。
“臣,有罪。”沈迁此刻并不想起来面对这难堪的一面。
“阿迁!”陈晨语气略显严厉,“虽说逆反者当诛九族,但也有不知者无罪之说。更何况这些信该是你母亲偷偷交给你的吧。”
曾说过沈国公夫人当属帝京贵圈中的奇女子,此话真不假,哪怕是拿后世的目光来看。
沈国公夫人田氏,闺名宛瑜。她本是护国将军田大人唯一的也是最疼爱的女儿,前头还有三哥哥哥。
虽说生母早逝,但田将军与爱妻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在这个封建的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哪怕妻子去后,也只守着妻子一人不愿续弦,更别提从未有过的妾室。
沈田氏及笄之前都是跟随父兄生活在边关的,她自己本身也是一身武艺,豪气开朗。沈迁许多本领就是跟她学的。
及笄之后,她被送回帝京外祖家,好为她择一门贤婿。也许是粗汉子见多了,她喜欢上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嘉元,以前的沈世子,后来的沈国公,国舅爷。
沈国公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副禁欲生样,弱谦逊,进退有度。
两家就这么结为秦晋之好。
二十几年来,也证明了田宛瑜的目光独到。沈嘉元算不得忠臣清官,在这个男权主导的时代,却着实算得上是一位好丈夫。
然无论爱的多深,在田宛瑜心中,国大于家,更何况如今的盛世也有她父兄在其中以生命相博换取。
如今,她爱的丈夫为了私欲竟然想引狼入室!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谅解的。哪怕他是她丈夫,是她两个孩子的爹,更是她爱了二十年的那个人。
一旦开口,后面的话就容易的多了。
“殿下,沈国公与南疆勾结,更与庄王暗中私通欲在陛下寿诞那日起事。”
“回去把信放回原处,让你母亲不要漏出破绽,以免沈国公激恼之下伤害了她。”
“殿下?”沈迁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他。
“去吧,至于你刚才说的,我已经知晓了。”
“殿下,我母亲说她没能看好自己丈夫,死不足惜。这些信是指证那人的关键,臣,臣不能将其放回去。”
“这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沈迁无力的趴在地上,绝望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啪嗒”一声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