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巧儿要和我离婚。”
杨波和林巧是自由恋爱的,他们从初中就在一起了,一过法定年龄便结了婚。
这个年代,按说自由恋爱比相亲好,两人应该情比金坚,但是……却抵不过杨波性子随了他妈,为人风流,生性放荡,若干年后直接把小三带回家了,演了一出出的好戏。
“这才刚办的婚礼,离什么离?”二舅母王凤英一向宝贝他儿子,她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多钱才娶回来的儿媳妇,心中一火,嗓门不免大了起来,“给了她六万六的聘礼,让她出点钱还点债,怎么了?”
“聘礼六万六,装修花了七八万,办酒又是五六万……这都花多少钱了,还没算……你爸和我哪来钱再去还那债……那钱借来也是花在你们身上的呀……”
杨波被他妈说的一声不吭,低着头一脸不高兴但又不敢发作。
对他,她这个当妈的确实还算不错。
俞季阳站在二楼台阶上轻笑了一声,既然没钱就不要充大佬非要办得那么体面,真是对她的理直气壮服气的不行。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二十万,对这时候来说确实不算小数目了,但再怎么样,让人家婚礼当天拿着嫁妆来补夫家的洞,那就说得过去了?
这要换个脾气差的,早就闹翻天了,何况他们也没少收礼钱,农村里的随礼并不比市里低。
“别说了!”二娘舅杨朝低吼道,他一把拉过自己老婆让她站远些,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为难地说,“你和她说,当是问她借的,回头挣了钱还她。”
杨波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便轻“嗯”了一声上楼去找自己的新婚妻子了,他的身后还不断传来他妈妈的碎碎念。
“我是身上一分钱也没了,要出,你出……我反正不管账,过几天,我就去找活做……每天坐着有饭吃啊……”
杨波抬头见俞季阳在二楼台阶口,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道:“好一点了?”
俞季阳轻“嗯”了一声,点头微笑示意了一下便走下了楼,毕竟在人家家里,自己再怎么不喜欢这一家子,至少面上还得过得去才行。
她见那二舅母还在那碎碎念,一口的乡音,讲得很快,口齿又不清,只大概听出来从钱的事说到工作上,又从工作上说到一屋子乱七八糟……
而一旁的二娘舅却默不吭声,只自顾自干活收拾满地的纸箱和酒瓶。
王凤英见俞季阳下楼了,终于停了嘴,客客气气地说道:“季阳,起来了?怎么好好地昨天晕倒了,你都要把人吓死了,还以为怎么了……珍珠差点都被你吓哭了……”
这二舅母变脸比翻还快,前世她是见识过的,小的时候总觉得她对自己很好,很亲,长大了之后才知道那都是表面工夫,都是因为看在她有个有钱的继父份上,背地里她真没少说他们一家人的坏话,还被自己撞见过。
她呵呵轻笑了一声,也是在这个堂前,这个位置发生的事。
“别傻待这了,快去吃点早饭。”
俞季阳扯了扯嘴角便去找杨珍珠和俞建军了,见杨珍珠正在桌上吃着豆腐馒头,她来了食欲。
“妈,爸爸呢?”
杨珍珠给俞季阳递了筷子,还拿了碗倒了醋递给她,一脸无奈地回道:
“你爸大早上给你买榨面和年糕去了,知道你爱吃,带回n市。”
“额……”
她前世不屑一顾,觉得理所应当的事,现在就格外珍惜,俞建军确实弥补了她缺失的父爱,即便俞季阳不会和他有太多接触,但她知道这一世她至少不会对他再有敌意了。
“阿娘,窝得嘎早啊!(译:姑姑,起得那么早啊)”
杨冬玉进了餐厅一下就抱住杨珍珠的脖子,热情得如亲生女儿一般,杨珍珠没好气的调侃道: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起那么早。”
“鹅阿眯办法,哒瓦米妈喊起来哦!(译:我也没办法,被我妈喊起来的)”
俞季阳听到表姐的一口很浓重的乡音,她低头微微一笑,心中略有些激动却未表现出来。
如今俞季阳十六,表姐杨冬玉才十七,一切都很美好,表姐她还没嫁人,还没抑郁……还没有一婚二婚,连初恋也还没遇到……
“妹妹,你怎么了?大天亮一张臭脸孔。”
俞季阳抬眸看向穿了一身高领绿色毛线衫,黑色牛仔裤,腰上系了一条白色腰带长得垂了下来,一张瓜子脸,尖下巴,又浓又弯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大大的眼睛含着笑,还真是和二娘舅二舅母长得不一样……是这个村里有名的村花。
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拿起汤勺从一边的大碗里舀了一碗豆浆递到杨冬玉的手边。
杨冬玉微愣,往日里俞季阳最喜欢跟在杨冬玉的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叫,一天能叫上二三十遍,今天看着沉默寡言的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你囡怎么了?”她凑近杨珍珠的耳边担心地问道。
杨珍珠摇了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俞季阳,一天的工夫,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陌生,人还是那个人,就是变得……变得沉稳了,话也少了。
“赶紧吃完,你们俩个把地去扫扫。”
杨冬玉耸了耸肩,打了个呵欠,拿起豆腐馒头吃了起来,而俞季阳一直心不在焉,想着如何扭转乾坤改变大家和自己的命运。
因为她知道今晚她俩就要遇到她俩各自的初恋了……都怪他!要不是和他分手了,她也不会让那个渣男有机可趁……
“妈,我们要不下午回n市吧?”俞季阳轻叹了一口气,连自己也没发现语气中带着点无奈和不知所措。
“回去有什么事吗?大老远回来,多住几天,过完国庆刚好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杨珍珠的回绝让俞季阳心下一紧,只能傻傻地坐着干着急,难道还得再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