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冬林总是显得很累,洗完衣服,午时刚过就又睡了。
陆展堂如今只剩下两个兵了,一个重伤未愈,一个又显得病病殃殃,也没什么好管的。
如今他们所在的军队只剩下他们七人而已。其他军便当他们全军覆没,也没人会想到他们是死是活。可以说何去何从现在全凭他们自己选择。
而这个选择陆展堂准备交给万振邦决定。
并不是因为万振邦是自己的上司,现在的情况下这个“上司”估计连名义上也可能不存在了,而且他和万振邦也不如其他三人亲近。
而是经过这几年相处,他相信万振邦。这与万振邦最后的决定是对是错没有关系。至少他觉的跟着万振邦比跟其他人不会让他反感。
还有就是他带着这两个兵。假如他陆展堂如今的兵全没了,他也就真就无所谓了,不怕自己找不到退路。现在他却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责任,而且还隐隐感觉其中一个可能遇到了麻烦,估计是他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麻烦。
陆展堂睡不着,一个人在帐前练枪。万振邦四人如约而至带来了新的消息。
“你的猜测没错,确定是那两魔修干的,至少这次医棚里的事是他们所为。”万振邦他们四人停在帐前对陆展堂说,“不过,那两魔修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陆展堂没一时没明白,“去哪了?什么时候?”
“他们离开军队了。今日一早,不辞而别,人去楼空,能带的都带走了。”万振邦回答道。
“那他们是畏罪逃跑了?”陆展堂问道。
“这倒不是!”万振邦无奈道,“那边军队,将医棚的人早早清理掉了,事情很容易就压了下去,其实上面也没有关心。两魔修那边,就说他们功成身退,回门派去了,昨日已告辞。”
陆展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凶手已确定,但又没什么罪名的,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但那两魔修的离开,又意味着他们安全了。是该忧呢?还是该喜呢?
“你有什么打算?”万振邦盯着陆展堂,“全国的男人几乎都在各个军队当中,现在这里我们认为的最大的威胁也已经离开,你打算带上他们俩?又能去哪呢?”
“我们可以回安乐镇!”柳冬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掀开帐帘道,“我知道一个藏身之处。”
万振邦皱着眉头看了看柳冬林,又看了看八字胡,使了个眼色。
八字胡便将柳冬林拽入帐中,低声说了什么,帐内倒是发出八字胡的惊叫,随后出帐指指帐内问陆展堂,“他是又病了吗?看着伤好了呀?怎么这么虚弱,居然晕晕乎乎地差点倒下!”
“差点倒下?你跟他说了什么?”陆展堂疑惑道。
“是这个样的!”万振邦替八字胡回道,“之前,抓到那小子的安乐镇没了,一夜之间,全镇无一人生还。”
“什么时候的事?”陆展堂震惊道,“怎么没让我通知他?”
“半个多月前了!是听一个接到运粮草活的营队说的。”万振邦叹口气说,“一来军中惯例如果是亲人家属有消息便告知一下,那小子和那家人并非亲属。二来那时候他不是去大厨房里当差了嘛!”
“一个伤着,一个病着,还能去哪?”陆展堂顿了一会儿,舒了一口气,“跟着你吧!由你决定。”
“你…真不打算回去了?”万振邦眯着眼睛盯着陆展堂。
“回哪去?”陆展堂疑惑道。
“我是说,看样子你总归有比待在这里更好的来处。”万振邦微笑道。
“哪有?”陆展堂无奈笑道,“这天下待在哪儿都一样,哪里有什么更好的?”
万振邦提交了随军函,大概的意思就是,整支运粮的军队全军牺牲,只活了他们几人,无人管理,请求另一支军队上级安排的意思。还托了人想安排到好一点的队伍。
哪知这函才递交上去没几日,便有三个营的官员同时来要人,这个金家军队的办事速度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万振邦拉住他托付办事的人入帐,问什么情况。
“原送函的人不舒服,让人代送了,代送人不知道是不是没搞清楚,等我截下来,已有几人看到了。”办事人无奈道。
“那也不至于来这样啊!”万振邦奇怪道。
“你不知道,你们现在名头有多响,出了名的福兵。”办事人回道,“就上面位高权重的不知道,底下用命打仗的人谁不知道,这胜仗和那两黑道士没什么关系。和那两黑道士一起打仗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死了多少人,一点起色都没有。你们一上场,这仗就赢了。说是两黑道士是英雄,谁信啊?现在知道居然还有人活着,并要加入,当然要抢人沾沾好运了。”
万振邦心里想,这也幸亏医棚的事情给压下去了,不然他们岂不是成了没人敢要的“灾兵”了?
“是这样,我们就剩下七人了,一路共患难,还有两个病着,如今想分在一起有个照应,您看如何可行?”万振邦请教道。
“那就都回掉吧
!”办事人道,“营队又不止他们三个,我再给你们选个好去处。”
“好的!”万振邦欣喜道,“有劳!”
万振邦商量完毕,回来跟各位不速之客讲:“不好意思!各位,我们这几个乃残兵,实在没有权力说想跟谁走就跟谁走,各位还是先行回去,听上头的准信。”
三营官员脸色均一沉,还没等到三营各官员要说什么,只见一人缓缓走了过来。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规矩了?”那人一身骑尉官服,满脸嘲讽,“万振邦!”
七人终被分配到了预备营,顾名思义,就是不知道把你们分到哪里好,先到这里待着,有空缺了再说。
预备营里当然不是什么正式的兵,平日做一些平常兵不喜做的杂事,比如打扫战场。
“不好意思!倒是我拖累你们了。”万振邦拿着一身新发下来的黑色旧兵服,拍拍上面的尘土,尴尬道,“不然你们都能进个更好的营。”
“你怎么得罪那位大人了?”八字胡轻轻问道。
“我原来一手下,因我之过,无辜受了牵连,终还是我负了人家!”万振邦叹息道,“前尘往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陆展堂无所谓道,“这天下哪里都一样,没有什么更好。现在也蛮好的,这个地,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