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莺鸾凤舞,风暖华堂,十里红妆,锣鼓喧天。
庆阳郡主坐着一抬八人大轿被抬进了甘州指挥使府,左权城看着披红的喜娘,蒙着盖头的新人,不经意的抿了抿唇,立刻又恢复成温润浅笑模样。
傧相喝礼,拜天地父母,送入洞房。
左权城挑开盖头,看着盛装艳服的庆阳郡主,微微一怔,只觉得无比陌生。
庆阳郡主看着一身红衣,越发丰神俊朗的左权城,不由心花怒放,娇羞一笑宛如杏花烟润。
待到回门,诚亲王和王妃见庆阳郡主面色红润喜气洋洋,不由松了口气。
诚亲王妃拉过闺女细细一问,得知左权城待她温柔和善,信任有加,一进门便将管家大权教到闺女手中。府里更无什么妾室通房,左权城身边伺候之人都是小厮粗使,毫无沾花惹草的可能,越发满意不已。
庆阳郡主也很满意,安西侯和朱氏只出席了婚礼便回到了京都,日常两处几乎没有什么往来,她不用服侍公婆,后院一人独大自在的很。
诚亲王见闺女开心,老妻高兴,心里对左权城越发满意了几分,在朝堂上替左权城说了不少好话。
皇上见左权城娶了皇族女子为妻表了忠心,以后有诚亲王辖制,甘州府定闹不出什么乱子,便渐渐打消了收回甘州府兵权的念头。
可时日渐久,庆阳郡主却觉得不对了。
左权城十日里有八日都待在房,日日忙到三更天,便是留宿在她房内,也是卯时不到便起。赶上外出巡检,庆阳郡主一月也难见他一面,更别提什么陪着逛街游玩了。
庆阳郡主被沈云芝刺激,好生学了通管家、算账、女红、厨艺,定亲之后,诚亲王妃还专门传授了些对付妾室调教庶子的手段,可至今发现竟毫无用途。
因为庆阳郡主发现她最大的难题竟是——如何在相公日日忙于政务无法陪伴时忍住不发脾气。
可这次连诚亲王和诚亲王妃都尽数站在了左权城这边,一致认为男人勤于政务是好事,让庆阳郡主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再耍小孩性子云云。
庆阳郡主满腹委屈无人诉说,这个相公是自己挑的,可偏偏总觉得隔层雾看不清摸不透。
正所谓“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便是尊贵如庆阳郡主,也逃不开这庭院深深的孤寂伤神。
坪山,王大妮正在跟魏秀商量派人去吴县的事。
沈云芝的盛平织锦坊已经在吴县站稳了脚,王大妮盘算着尽快派人过去学习织锦,早日在坪山开办织锦坊。
魏秀琢磨着自己亲自带人过去一趟,并把闺女也带上,家里最近太乱了,她恨不得赶紧出去走走。
王大妮拒婚之后,吴忱心灰意冷,跟他娘说若再逼他娶亲就离家出走,宁愿去西山挖煤都不愿意再待在家里。
吴忱他娘便不敢再提迎娶梅花的事,梅花剃头担子一头热,破坏了王大妮和吴忱的姻缘,自己也没嫁进吴家,惹得众人嘲笑不已。
梅花受不得众人嘲笑,便不顾狗子一家的强烈反对,坚持辞了织布坊的差事。
现在梅花日日在家里找事,看哪个都不顺眼,还动不动就跟人吵架。前两天二狗气不过说了她两句,她竟一使性子上了吊,差点儿闹出人命来。
狗子娘被梅花闹怕了,便提着重礼去了吴家,舔着脸让吴忱他娘想办法,早日让吴忱把梅花娶过门。
旁人不知,魏秀心里清楚的很,吴忱他娘看重的是梅花在织布坊的差事,她知道梅花对吴忱死心塌地,若是嫁过去将来挣的银子可都姓吴,所以才一门心思的想让吴忱娶梅花。
可现在梅花没了差事,以吴忱他娘那般势利的性子,又怎么看得上她?
除非——
梅花嫁妆丰厚,外加狗子这个百户亲哥肯帮忙。
果不其然,吴忱他娘在狗子娘的一再哀求下终于松了口,却提出两个条件:一,梅花必须有十二抬嫁妆;二,狗子得给她家吴忱安排个正经差事。
魏秀一听这话,差点儿没气歪了鼻子,这哪儿是嫁闺女,便是招上门女婿也没这么低三下四的啊?
可梅花铁了心要嫁,狗子娘拗不过闺女便来劝狗子,狗子熬不住老娘和妹妹两头哭求,忍不住想松口。
魏秀实在是被闹腾的烦了,一听王大妮要建织锦坊,便琢磨着带人去江州,一方面学织锦,另一方面看望大哥和嫂子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