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应出剿匪前就是在这间酒楼做的东,必是常客。
宋卿好敢三杯下肚,自然心里有数。
要说她给的银子,酒楼老板还真瞧不上,但那枚玉佩他识得,于是才遣人来王府禀报,自己则唤出几个打手守着宋卿好,不叫旁人移动分毫。
二楼的买主心理素质过硬,见状不仅没逃跑,反倒和没事人似地大摇大摆自正门离开。
“坤哥,现在怎么办?”
出了门,下属之一问。
领头的饶有兴趣回身看眼酒楼,沉吟:“有意思——”
“你回去禀报二爷。”
★★★
宋卿好是被我和嬴子期一起领回的。
听说被圈在彩虹楼的县官小女儿思亲情切生了病,吃多少幅药也不见好。三哥贴心地在彩虹楼守着,无忌则被吩咐进宫请御医,遂留下嬴子期守着我和王府的安全。酒楼刚来人,我太阳穴突跳,牵身就出门去御码头。
宋卿好人回到王府,到了傍晚方醒,被我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成日在想什么?明知陷阱还往里跳,要钱不管命了是不是?”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宋卿好被下的是迷药,睡过既好,她支起身子舔舔干涩的唇道:“我付出那么多的心血就该得到回报,凭什么被那伙子流氓耍得团团转?”
索性她就不服气地将他们耍得团团转,不仅人没逮到,还折了好几倍银两。
看我一脸不理解地要飙,宋卿好赶紧抢掉话头,“退一万步,公主,我离开后也需要银子生活的。总不能守着您赐的宅子过一辈子不吃不喝吧?你们把离群索居隐没山林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并非我想得太简单。是她吃要吃好的,喝亦要喝极品茶尖儿……
“话说回来,我的银子呢?”
陡然我不再出声。
去酒楼时她一身油汤躺在四方桌上,跟死了没两样,我哪还能注意到什么银两?第一件事就是给她请大夫。
现在被追问,原还理直气壮的我顿时理亏,“那、那个……”好在三哥从门外进来给我解了围。
“想要银子何苦绕这么大圈子?”
他一到,床边的闲杂人等默契让开,包括被宋卿好买来的那个小姑娘,见宋卿好迟迟没醒差点抹泪来着。
三哥勾着唇,是我平常见过的自在模样,看上去又略微不太一样,起码我从那句话里听出了些微嘲讽。
见他,宋卿好彻底清醒,双手撑在枕头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好像与这个人阔别了大半辈子似地。
“哦,是殿下啊。”
出口却只有轻描淡写的问候。
两人至少隔空对视了小半柱香,三哥才往宋卿好床边一坐,旁若无人执起宋卿好的柔荑柔声问:“想离开?何以没提前知会本王?”
“我以为这是殿下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务须多此一举通报。”
三哥继续当我们不存在地搂过那副瘦削肩膀,没说完挽留的话,只轻言细语道:“那想带点什么走?你开得出口,我都能弄,当作对你女儿家名声的补偿了。”
宋卿好也不扭捏,窝在他怀里一边思考一边掰着指头数:“我看殿下寝宫里那副朝元仙仗图应该是真迹。还有小筑这两盏唐灯我也喜欢。那宋代的青白釉双狮枕虽然有点沉,但殿下应该没吝啬到不给民女雇辆马车?”
……
现在是要东西的时候吗?
我和无忌都无语了,相反倚着门口的嬴子期倒淡定的很,抄着剑一边听一边计算,末了还隔得不远不近建议说:“宋影青仕女枕更适合宋小主吧?价值不比双狮枕差,女子用再适合不过。”
“是么?”宋卿好抬眼看他,莫名添抹喜色,“那两只都要吧。”
三哥说话渐渐变了腔调,面上却还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要不说你傻呢。这些玩意儿你要想据为己有何须等离开的时候?就该从进府那日想方设法爬上本王的床,凭你这张颠倒众生的模子,莫说金的银的黄的玉的,就算把心肝捧出,我又哪样会吝啬?”
宋卿好怔了怔,也绽开眉眼笑。
“到底谁傻?殿下这口气活脱脱像想吃糖人的小孩儿,却怪民女没及时奉上干脆不要了。又像是那写话本的小公子,因为戏子们没按照自己写的演下去便急得跳脚。”
霎时,床边男子青筋暴动。
当无形的战鼓擂响,无忌拉着我退到门口避免误伤,顺便抖着嗓子问了嬴子期一句:“嬴侍卫,你和殿下交手的话,胜负大吗?”
若大,他就准备藏到对方身后去,反正他是没胜算的。
嬴子期没答,一手拎一个将我两往外拉,“难道置身事外的最好方法不该是离开现场吗?”谁要硬碰硬啊。
我和无极顿感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我们没有。
小筑寝炉里,应逍太阳穴附近的筋还在跳。
等现场只剩那二人,宋卿好忽然抚上男子鬓角,轻轻摁住其中一根:“我离开的理由殿下心里有答案。有的事若能让,民女可退万丈。若不能,千军万马相见我也不怕。”
“反正不过一个死字,又不是没经历过。”她笑嘻嘻说。
应逍当然知道她企图离开的原因。
从来心细如的他,没错过宋卿好及笄那日曾偷看自己抚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