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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垦畦浇晒

沙暴过境,对姬氏城来说是雪上加霜,更显荒凉凄冷。

破旧低矮的房屋上布满了黄沙,纵横交错的街道也被黄沙覆盖,一阵风袭来,卷起地上的黄沙,凄凉得犹如鬼城一般。

姬阊一行人回到城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偌大的城池竟然没有一星半点的烛火。

穷啊,太穷了,连灯都用不起!

一路把氏神护送回神庙,法相重新安置在供桌上,姬阊的心这才完全定了下来。

神庙虽然已经破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姬阊叫了两个妇人把旁边一间塌了一半的屋子收拾出来:“姬玉、姬澹以后就住这里,到时候卖了盐,有了银子就先把此处修好。”

屋子虽然塌了一半,但是另一半好好收拾也能住人,城中大多数房子还比不上神庙里破败的屋子呢。

姬南初却有些担心:“让他们归家,白日里再过来,吾不会有事的。”

“不行,不行!”姬阊严肃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于礼不合,我都要守在神庙,如今城中没有青壮年,都是些老弱病残,姬玉、姬澹算是比较机警的,万一出事,你们一点要护着氏神。氏神刚刚清醒,神力不够,所以两位使君一定要好好保护祂。”

两个小家伙刚升为使君,荣耀加身,瞬间就深感责任重大,被姬阊这么一叮嘱,立刻拍着胸脯说:“族长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氏神受伤的!”

姬阊欣慰地看着他们:“好,我相信你们!”

就这样,姬玉和姬澹就在神庙旁边的屋子住了下来,两个小家伙开始兴致勃勃地布置他们的新屋子。

姬阊让其他的人先回去,暂时不要透露盐田的事情,等这边出了章程会全城告知的,他留下来和姬南初商议盐田的事情。

供桌上点了两根香烛,外面是一层灯罩,姬阊就跪坐在神龛前:“明日一早我先按照您说的,带上香烛贡品去祭拜,看那些黑气会不会收敛一些。关于制盐,我之前看过一本古籍,用的是煮盐法,方法不难,就是损耗比较大,对铁锅的需求也很大,不过,这些都可以慢慢克服。”

“不用煮盐法!”姬南初知道煮盐法的弊端,工艺落后,损耗大,而后世普遍使用的是晒盐法:“使用‘晒盐法’,即‘垦畦浇晒’。”

“垦畦浇晒?闻所未闻!”姬阊疑惑又惊讶。

作为法相,姬南初不能使用笔墨,只能用嘴巴复述:“‘垦畦浇晒’又叫‘五步产盐法’。第一步,集卤蒸发,就是将盐湖的水引入蒸发池子,集中滩晒第二步,过箩调配第三步,储卤第四步,结晶第五步,铲出”

前世,各地的盐湖都成为了网红打卡地,她高中毕业旅行也跟风去过,当时觉得从湖水到盐的过程十分神奇,就仔细看了产盐的方法。

姬南初说得十分详细,甚至交代了姬阊该如何建各种池子,但是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方法是这么个方法,但还需要你带人一步一步地试验,大体方向就是这样。”

姬阊觉得神奇极了:“真的不用煮盐吗?”

“不用!”姬南初回答得斩钉截铁:“用此种方法产出的盐,洁白如雪,以后这种盐就叫‘姬氏雪盐’!”

“是!”姬阊无法想象盐会像雪一样白,现在,他们吃的盐里杂质很多,大部分都夹杂着苦涩味,如果他们真的能制成雪盐,那么这种雪盐绝对会名扬九州!

“三月至五月是产盐期,六月至八月是晒盐期,如今秋季已过,立冬之后气温骤降,盐湖会结晶,从现在到第一批雪盐产出,这段时日,我们还是要节衣缩食。”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姬南初眉目温和,真的就如那悲天悯人的神佛。

“那是自然!”他们现在有了大片的盐田,又有了章程,姬阊似乎已经看到了光明的前程,即使阖族已经被人踩入了泥里,有了这片盐田,他们也能挣扎着从泥里开出花来:“氏神不必忧心,这次我们帮助姚氏城秋收,也带了一些粮食回来,入冬之后,姚氏族长答应我,城中若有些浆洗扫洒的活计,会安排给我们的族人。而且周边的这些城池,我们都能去找活的,安稳度过这个冬季肯定没有问题。”

见姬阊已经有了主意,姬南初放心了不少:“从现在开始,吾会闭关,等到出关之时自然会醒来。明日你带人去盐湖祭拜,不论有没有效果,都可以告知于吾,虽然闭关,亦能知晓。”

氏神闭关修习是大事,姬阊郑重地应道:“氏神放心闭关,去盐湖祭拜的事情我一定会按照您的叮嘱办好,族中老少也请您放心。”

看着姬阊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衣衫单薄,却还要为了阖族上下奔波,姬南初说道:“你也要保重好身体,年纪大了,搬货那种活就不能做了,等到了开春,还有得你忙的。”

听了姬南初的叮咛,姬阊感动得双眼泛泪,他用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泪水:“多谢氏神的挂怀,我一定保重身体,也让族中老少都保重身体,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再与氏神相见!”

“好,来年春暖花开,再见!”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让姬南初生出了修习肉身的念头,否则她永远被困在这一尊法相之中,无法护人,也无法护己。

姬玉和姬澹本来在布置他们的小窝,听到姬南初说要闭关,两个人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

“氏神要闭关?”

“是的!”姬南初细心跟他们解释:“吾现在神力微弱,今日若不是姜司予,你们就命丧狐口了,所以吾必须闭关,来日才能护住你们。”

“那我们呢,还是您的使君吗?”

“当然,就算闭关了,你们也要摆放供品,擦拭法身,这里的沙尘较多,而吾是一位喜爱干净的氏神!”

“好好好,氏神放心,我们一定把神龛收拾得干干净净。”

“好,吾相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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