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前的广场上,筑起了一座四方高台,高台全由厚木临时堆积,高台长宽约莫数丈,而高不过数尺之间。
高台之下,远远的围满了臣武将,而后是皇家守卫,宫中内监杂役,他们彼此窃窃私语,不知在议论着什么,许多人的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忧色。
高台之上,大将军双手被缚,双膝跪倒在地,她全身多处重伤,甲胄之上多是血迹,她头盔失落,一头黑色长发披肩,她脸色微微泛白,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原本如此。
天际白云流转,一如往常,悠哉游哉,阳光透过云间缝隙,直射在她的甲胄上,瞬间如大海浪起,一时波光粼粼。
微风拂过她的秀发,飘逸而灵动,她双眉舒展开阔,双目温柔深邃,精致白皙的脸上,此刻尽是淡然。
她虽然年少,却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沧桑。
她的身旁,站着一名壮硕守卫,守卫手中握有斩刀,守卫端起酒碗,满含一口,喷洒在宽阔的大刀上,斩刀冰冷耀眼,蓄势待命。
摄政王稳坐长椅,抬头瞥了一眼苍天,又望向刑台之上,长袖微微一摆,一旁的内监见势,朗声喊道:“时辰已到,行刑!”
“沙丘国,殚精竭虑,我尽力了,二哥,黄泉路远,我来陪你了”
大将军仰天长叹,神情落寞,不觉潸然泪下,她这短暂的一生,无愧于黎民百姓,无愧于先帝陛下,无愧于沙丘国,唯一有愧的,便是她的结义二哥。
她明知禁地荒芜,明知皇子有去无回,明知雨花阁九死一生,却仍陷二哥于绝境,她也曾懊恼,也曾后悔,可那又能如何呢。
她缓缓闭上双目,等待着斩刀一挥而过,等待着宿命就此终结,她只愿来生,绝不生在帝王之家。
四周万籁俱寂,微风拂动旗帜,发出沙沙的声响,力士守卫挥刀,那扬起的寒光,仿佛刺破苍穹。
“嗡——”
力士守卫举全身之力,挥刀直下,刀刃寒芒乍现,直取大将军颈脖,只听得“吭”的一声,大将军的后脖之上,仿佛生出一堵无形巨墙,刀刃抵达颈部的一刹,宛如斩在坚石之上。
力士守卫斩刀被弹,斩刀扬起的后力,将力士守卫震得连连后退,力士守卫一个踉跄,竟是跌倒在地,那宽阔的斩刀,也随即失落在一旁。
“啊!”
形势斗转,只在一刹,四周围观的臣工,皆是心中一惊,不由的呼喊出声。
端坐在高处的摄政王,亦是猛然惊起,紧紧的盯着广场刑台,忽然他若有所思,朝着四周高阁喊道:“何人在此,胆敢阻挠皇家执法!”
广场一片骚动,武百官并皇家守卫,纷纷扭头四顾,议论不止。
突然,那广场刑台上,瞬间多出一个人影,但见那人身材高挑,周身被黑色斗篷裹住,巍然立于刑台一侧,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龙纹面具,难以望见其容貌。
刑台下的百官急忙躲闪,刑台下的皇家守卫,各执长矛将刑台围住,高处的摄政王朗声笑道:“不知仙长驾到,有失远迎,此处噪杂,请仙长移步大殿一叙。”
刑台上的斗篷男子,对高台的摄政王未看一眼,对摄政王的言语更是置若罔闻,他低眉望向被缚的大将军,伸手轻轻一抓,那缚住的绿色长绳,瞬间断为数截。
大将军陡然脱困,身子瞬间失力,就要瘫倒在地,斗篷男子急忙闪身,将她揽在怀中,大将军气脉虚弱,挣扎起身答谢,斗篷男子微微摇头,伸手将她嘴角血渍轻轻拭去。
大将军虽看不见男子容貌,但从他的双眼中,望见了万千的柔情与关怀。
斗篷男子上下打量大将军伤势,而后掏出一枚丹丸,说道:“服下此丹,静坐疗伤!”
大将军微微点头,伸手接过丹丸,张口一吞而下,她本是御道境修士,有此丹丸,恢复只需时日。
斗篷男子缓缓起身,双目起熊熊怒火,向着刑台四周,说道:“是谁,将她伤至如此?”
高台上的摄政王答道:“仙长,此人谋逆弑君,乃沙丘国的罪人,朕特在广场设下刑台,将她斩首以谢天下。”
斗篷男子不答,而是悠悠的喊道:“我再问一次,是谁,将她伤至如此!”
摄政王怒道:“朕敬你是仙长,你却不识好歹,墨楚,不必手下留情。”
一侧的抱剑修士得令,手中仙剑出鞘,脚尖轻点高台,手仗仙剑,纵身一跃,直刺向刑台上的斗篷男子。
墨楚剑走龙蛇,绿芒瞬间铺满剑身,他手间仙剑轻抖,眨眼间已至斗篷男子身前,墨楚双目如炬,嘴角轻翘,如此近的距离,他只需一剑,便能洞穿对手咽喉。
“小心!”大将军深知抱剑修士厉害,忙出言提醒斗篷男子。
斗篷男子却是不急,他静静的立在原地,缓缓闭上双目,只待墨楚的仙剑刺来。
“噌——”
墨楚刺出的剑尖,离斗篷男子咽喉不过毫厘,却是戛然而止。
墨楚脸色陡变,他定睛细看,那刺出的剑尖,被斗篷男子双指夹住,任凭他如何使力,却不能挪动分毫。
“是你,将她伤至如此?”
墨楚大惊失色,眼神之中甚至升起了恐惧,求生的本能,让他正欲解释一番,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未等墨楚答话,斗篷男子目光逐渐凌厉,他双指轻动,松开墨楚剑尖的一刹,顺势在剑尖上点弹一下。
“铛!”
一声清脆的声响,那绿芒仙剑应声而碎,顿时化作无数细小碎片,跌落在刑台地面,只剩下孤独的剑柄,紧握在墨楚的手中。
四周围观臣工面面相觑,就连坐地疗伤的大将军,也是心中一惊,任谁也不曾想到,这凭空而至的神秘斗篷男子,居然这般厉害。
墨楚见自己飞剑被毁,一时勃然大怒,他闪身后撤,正要掐指凝诀,以法术力求一战。
可就在他后撤跃起的一刹,突然咽喉被一只手锁住,他忙伸出双手挣扎,可那锁喉的手却如铁石,牢不可破。
“轰——”
斗篷男子单手提起墨楚,如屠夫擒狗一般,从半空奋力砸下,伴随一声巨大轰鸣,那巨木堆积的刑台,立时崩塌四散,扬起阵阵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