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老家暨兴人士,出身商贾,自二十二年前搬迁至幽州的纶城郡下石弓镇,以香料发家。”刘仁读着手上早就收集好的情报,早在几个月前,拓跋阿骨去回燚城老国王那里交涉查看的时候,纶城郡守娄海就已经将王家在石弓镇的家人全部抓了起来送到了他这边,并派人交代清楚了王家人的来历。
从被发现运送弓弩给回燚,王安就被一直控制在这间牢房里,他是个嘴硬的,其他王家人可没有他那么硬气,酷刑一上,差点连祖宗十八代都交待清楚了。
不过王安狡猾的很,只有他的一个老管家参与此事,老管家被抓来没多久就撞墙自尽了,其他王家人都言这管家是王安外出救的一个老账房,见他无儿无女就带在身边,在他们王家干了十几年已经变成了王安的左膀右臂。
老管家一死,王安的嘴巴愈发难撬开,有一段时间,刘仁对他起了很大的杀心,在塞内久了,他的那颗生心也染上了一些横气。
刘仁继续道:“从其他王家人口中得知你是因为双亲俱亡兄长分家,继而带着你的一众家眷才搬到石弓镇,而你的兄长至今仍留在暨兴县。”
“不过你别担心,你的兄长正在和你团聚的路上。”刘仁蹲下身,看着爬到栅栏前的王安,对他的所作所为真是应了那句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他的愤!
“你的大儿子招供你搬家到石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曾被暨兴当地的一个大儒扫地出门,再加上受到双亲去世打击之下才离开暨兴。”
刘仁拍了拍自己身上泛白的衣袍,站起身望着血水里的王安:“而那个大儒就是已经去世的暨兴梁丘,号称丘山名士。”
王家双眼暴睁,身上的囚服血迹斑斑邋遢难闻,他抓住栅栏使劲摇晃:“他当年看我是商贾贱子,又曾多次侮辱于我,把我扫地出门,这样的大儒配当名士吗?”
周绪望着表演的王安,用乌鞭拍了拍他的脸:“急什么,才说到这你就急了?”
王安望着犹如恶鬼一般的周绪,再看看身边人头滚滚的尸首,忽的大笑起来:“周绪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周绪笑了笑,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拎起来:“丘山居士曾有一爱女,听说她以前曾与一商贾子相爱,后迫于无奈后与其分开,是不是?”
“这样一来,我想的还是简单了。”周绪笑道:“应该不仅仅是尊师重道吧,嗯?估计还有儿女私情。”
一个穿着囚服的苍老妇人从女牢里被施老将军带了过来,她的身边,周宣和周凌之手里抓着王家女儿以及她的一双年幼孩子。
王家身体像打摆一样哆嗦,双目圆睁,嗬嗬喘气,说不出话来。
老妇几乎是进到牢房的时候就跪了下来捂住了女儿年幼的一对儿女,王家女看到牢房里的场景,眼睛一翻,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王林氏可有话说,只要你说出来,看在你女儿不知情的份上,我可以饶了她们。”周绪坐记在椅子上,喝了口茶。
老妇人看了一眼牢里的王安,嘴角泛起一丝冷意,她扯下布条将外孙子外孙女的眼睛给遮住,这才开口:“民妇本是暨兴穷秀才之女,当年王安求娶,我父还以为天降馅饼掉在了我头上,虽说王安年纪大了些,家里也有一些庶长子,但好歹银钱给的多,嫁进去也不愁吃喝,当个富太太就是了。”
“贱妇!贱妇!”王安疯了一般冲到栅栏前,恨不得把这个贱妇给掐死:“你给我住口!”
妇人轻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嫁给王安几年后,有次他醉酒与我圆了一次房,生下了我的女儿,其余的孩子都不是我的,王安早年在暨兴后宅里收集了不少相貌相同的女子,她们生下的孩子都比我的女儿过的好。”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夫君原是个痴情人呐,年轻时候曾入学丘山名士,后来更是与其爱女相爱,可惜啊,人丘山名士的爱女最后嫁给了长安的大官,这事已经过了二三十年,暨兴县的只有老一辈极少数知情人才知道。”老妇看着狂怒的王安,有种报复后的快感:“原本我也无所谓的,哪怕你王安在石弓吃香喝辣的,我在暨兴孤寂度日也没关系。”
妇人看到晕倒在地的女儿,混浊的眼眶里瞬间涌出了泪,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恨他:“可你偏偏为何要那样对待我的柔娘,当初你把柔娘嫁给古阊校尉,我还以为你终于想起柔娘是你的女儿了。”
妇人猛地上前直接狠狠甩了王安三四个耳光,恨不得吃他的血肉:“可你倒好,女儿婚后不过几年无所出就直接送胡姬小妾给他,你想过柔娘是什么心情没有!你这个疯子,我看王家人中最应该死的是你才对。”
“我道你为何这么讨好女婿,你把柔娘当成你的踏脚石为你开路,王安,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去死!去死!”
妇人疯狂的打着王安,王安口鼻流血,被这个他看不上眼的娘子气的眼前一黑:“我杀了你!”
拓跋骨分开两人,让老妇人冷静下来,直接一巴掌让王安安静一点。
老妇人擦掉眼泪对着节度使大人屈膝一礼:“让节度使大人看笑话了,当年王安喜欢的女子名叫梁婉,是个有名的才女,嫁给了长安的工部侍郎。”
周绪心底已有了底,他面容平静的笑道:“你女儿不会受到牵连的。”
“多谢大人的仁慈。”老妇深深一礼,得到节度使大人的承诺让她几欲落泪。
周绪看也未看瘫倒在血水里的王安,走出了牢门。
“我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一个蠢妇。”王安倒在地上,双目流血,又笑又哭:“你居然向他道谢,感谢他的仁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等以后因为你这蠢妇死更多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今天的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他狠狠的拍掌掷地,满屋的无头尸体好像活了过来在他眼前转悠,一会又变成了他们跪下来求他的场景,他们死了吗?
“疯子!”老妇人唾了一口唾沫在他身上,冷笑一记声,带着女儿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