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拳场,顾名思义就是由参与者们为自己看好的拳手下注,拳手只分胜负、不论生死,观众押对了就赚,押错了就赔。最关键的是,地下拳场往往所押金额都有最低要求,根本不是千八百块钱能玩的。
为什么还有人愿意疯狂投钱呢?自然是高风险背后的高回报,押宝押对了可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孙晓波坦言,他从女友那里知道真相后也是万分担心。一方面,“赌徒心理”的存在会让赢了的还行继续赢,输了的更想赢回来,结果都指向“继续下注”这一个选项,最终形成无法解开的死循环。另一方面,倘若你还不上输掉的钱,地下拳场将会安排人用各种方式追债。吴美静的爸爸就是因为欠了一千万的天价债务无法偿还,所以才遭受的暴力讨债,但他实际上更符合第一种情况,完全是自己深陷其中罢了。
“你很爱你女朋友是吗?”刘风问道。
“嗯,我们在一起打拼三四年了,我答应过一定会娶她的!”孙晓波坚定地说道。
“所以你打算尽可能凑钱帮她的父亲还上债务,解决后顾之忧,再娶她过门?”
“没错,否则我们俩都不会安心的。”
“胡闹!”
刘风一声怒斥给孙晓波吓得够呛,不知道哪里冒犯到了眼前的财神爷,一时手脚慌乱、不知所措。
“晓波你糊涂啊!”对于孙晓波愚蠢的想法,刘风干脆不再客套了,“你以为你今天帮他还个百八十万,明天他就不能欠个千万的债务回来吗?赢得钱会加倍,难道输的钱可以打折吗?地下拳场的局是个无底洞,当大多数观众觉得再赢一把就能收手的时候,十有八九都会输的!”
刘风曾见识过地下拳场的情形,如果不是他有捉妖术进行验证,都怀疑在场成百上千的人都中了妖族的幻术或者媚惑之术。悲与喜此起彼伏,极端的情绪在场内无限蔓延,或许连妖族都不一定能轻松做到如此地步。
“刘先生,您说的我也想过,可一旦筹不够钱,美静的父亲搞不好会死的!”孙晓波心里难受,字里行间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这些天和我们已经找了能找的所有渠道,能求的都求遍了,我知道和您的交情不算深,可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呀!”
吴美静……你倒是找了个好男人。刘风感叹于孙晓波的执着和吴美静的幸运,同时也思考着应对之策。眼前的孙晓波并非精于算计的人,从自己买房到后续购房,孙晓波都是忙前忙后的办,属于典型的平凡老百姓,如今的情形正让刘风想起了一位因此殒命的故人。
至于地下拳场是否有妖族作祟?刘风仅仅处在怀疑阶段,目前他没有任何地下拳场相关的情报,最好的办法还是交给治安队去做。
“我想我有办法能保住你准岳父的命了。”刘风说道。
“什么办法?”
孙晓波满脸期待,以为刘风是回心转意。
“去找治安队,举报你准岳父和地下拳场有来往,让他们把你准岳父关进去一段时间,等地下拳场被捣毁之后再放出来就可以了。”
“啊?”孙晓波都怀疑刘风是不是故意跟自己开玩笑。
这招……这招也太损了吧!我把自己的准岳父亲手送进治安队,等他出来之后还答应自己娶他的女儿吗?
“晓波,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被动地活着,更不应该为了一个明知是错的目的活着,”刘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除了捉妖师联盟的分部,治安队是不是癸市最安全的地方?在无法确定地下拳场和妖族有关的情况下,捉妖师联盟肯定不会出手,而治安队的玄霜调查地下拳场很久了,以她对案子的重视程度,定然会全力保护证人的安全,所以把你的准岳父放在治安队是最可行的办法。”
“刘先生,我……很为难,追债的威胁过我们,让我老实筹钱不要联系治安队。”孙晓波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以及追债人的威胁。
“你那岳父对一次次的下注彻底上瘾,已经病入膏肓了,你要真的为了他好,就别在一昧的包庇纵容,否则他临死之前都走不出来的!”刘风提醒道,“晓波,我以前有过和你类似的经历,现在看你人不错,在房子的事情上也帮了我的大忙,这才厚着脸皮掺和了你家的事,但我绝没有要害你的心思,不然我给你出这个主意不是白白落埋怨吗?你越晚联系治安队,事情就越难解决。”
类似的经历?孙晓波看着面相不算大的刘风,微微感到诧异。
刘风对孙晓波的印象一直挺好,面对孙晓波的遭遇他实在于心不忍。他有种预感,只要今天他放任孙晓波继续筹钱还债,未来可能就见不到这个人了。
事实上,如果孙晓波没有听到刘风的劝诫,他真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你可以说他痴情、说他舔,也可以说他傻、说他轴,但这种类型的人的确却存在于茫茫人海中。
作为一个捉妖师,刘风自问不惧任何妖族,然而灵力终归不是万能的,你的灵力再强也改变不了世间最难揣测的东西——人心,为此他见过太多熟悉的人消失在自己身边。三十年前,刘风曾为让一个好友走上正途,暗中做局端了当地的地下拳场,最后又如何呢?极端的赌徒不会因为一家拳场的消失就改邪归正,反之则会迅速扑向下一家的舞台。
刘风这位故人和孙晓波的区别在于,他是自己堕落之后苦了守候在身边的妻子和呱呱坠地的孩子,孙晓波则是想要用愚笨的办法守护自己即将结果的爱情。
“刘先生,我明白了。”孙晓波神色黯然,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刘风叫住了孙晓波,“他们还有多久来讨账?”
“一周之后,让我们凑够九百万。”
“e~时间还算富裕,如果到时候你家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你再来找我,”刘风掏出手机操作一番,“这是下一次装修的预付款,你先帮我把第十层装了吧。”
叮~手机银行到账……
“这……那太谢谢您了!”孙晓波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三言两语间的大起大落让他觉得有点不真实。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刘风笑道。
孙晓波深深地向刘风鞠了一躬,便抓紧时间往家里赶。刘风走到窗边思忖半晌,拿出手机拨通了玄霜的电话号码。